每每逢至秋狝,京城就好不热闹。秋狝的地点选在了京城附近的山林,这里林木葱郁,水草茂盛,群兽容易聚以繁殖。
大昭立国以来,国库充盈,民间庆典从不间断。
但秋狝不同,要调动禁军清场,要征调民夫修整猎场,光是随行官员的吃住就是笔大开销。
户部算过账,若是年年举办,怕是连国库都要被吃空。
这才定下规矩:每四年办一次,既不失皇家体面,又不伤国本。
“这么说,大姐也是头一回参加秋狝?”马车正稳当地往猎场行进,温棠梨好奇地问了同一辆马车的温芷筠。
前头那辆青帷马车上,坐的温晋与温阮。
这条原本幽静的山路此刻热闹非凡。官家马车一辆接着一辆,车轮轧过铺满落叶的路面,发出细碎的声响。
车速不急不缓,时不时能听到前后马车里飘出的说笑声。
“所以我特别期待!昨天都没睡好觉!我眼睛下面黑不黑?”温芷筠拉住她让她凑近了看自己的眼袋位置,“我们可不是赶上好时候了?”
温棠梨笑着不说话,算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距离夏季已经有些遥远了,窗外透进来的风已经带了一丝凉意。
“你这次出门,身边竟没带个贴身侍女?”温芷筠忽地想起什么,蹙眉问道。
温棠梨轻轻点头。
临雨嬷嬷年事已高,经不起长途跋涉,她便让老人家留在素帛居照看。
毕竟燕灼与燕鹤明也被受邀参加随行秋狝,素帛居得留个管事的主心骨才好。
想到素帛居,温棠梨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从前在温府不受重视时,整个院子就临雨一个老嬷嬷照料。如今虽在白鹿书院得了圣眷。
见风使舵的温晋本想给温棠梨院子里塞两个侍女,但他想了想又算了,一是因为温棠梨已长大了;二是因为,温棠梨大概信不过,也不会收下,那他何必要多此一举。
温棠梨乖巧地点头,“没有。”
“这怎么行!秋狝可要持续十多天呢!”温芷筠敲了敲车板。
话音刚落,窗外有一个稚嫩的甜美女声应答,“小姐有何吩咐?”
侍女与主子是不能同乘一辆马车的,只见车队前后,各府的侍女、侍卫,或步行或骑马,井然有序地跟随着自家主子的马车。
温芷筠掀开车帘一角,“秋狝期间,你就负责照料棠梨妹妹,仔细些伺候着。”
“奴婢明白。”那侍女脆生生应道。
温棠梨透过窗纱打量,不过约莫十六七岁年纪,杏眼灵动,一看就是个机灵人。
“奴婢翠微,见过温五小姐。”两人简单的打了个照面。
温棠梨微微颔首。
翠微似有所觉,抬头冲她眨了眨眼,一派天真灵动的模样。
紧赶慢赶,终于在日头西沉前赶到了猎场。
远远望去,猎场外围早已支起连绵的营帐,各色旌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早有宫人举着灯笼在各帐间穿梭,远远望去,如流萤点点。
至于乾元帝的銮驾,早半日就已入驻几里外附近的避暑行宫内。
文武百官的素白营帐整齐排列在猎场西侧,温府的两顶帐篷亦在其中。而正北面那几顶绣着金线云纹的华美的帐篷格外醒目,显然是留给皇亲贵胄们的。
“听说这次随驾的只有三皇子和他母妃康贵妃。”温芷筠压低声音,“太子殿下称病未至,至于长公主……那位向来讨厌舟车劳顿,宁愿一直待在昭华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