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与淮依言照办,等水烧上后,又虚心求教:“烧水用来做什么?”
汤珈树翘起嘴角:“为了让你既不会捣乱,又能有参与感。”
季与淮失笑,目光落在砧板上,问:“今晚吃什么?”
“你猜?”汤珈树将切好的黄瓜丝码进盘子里。
季与淮沉吟片刻,“不会是鸿门宴吧?”
汤珈树抬眸:“干吗这么觉得?”
季与淮主动把话题抛出:“下午郑时熠说的那个,我跟你解释一下吧。”
汤珈树定定看着他眼睛,说:“好啊。”
“既然要讲,那就干脆从头讲起。”季与淮说着,就见汤珈树从旁边净水篮里拿了只苹果,切开两半递过来一块给他。
两人倚着中岛台,分吃一只苹果垫肚子,然后听季与淮继续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一共谈过三段恋爱吗?”
汤珈树咬了口苹果,腮帮子鼓囊囊的,戏谑:“你打算从盘古开天辟地讲起啊?”
“没那么远。”季与淮无语道:“你还听不听了?”
汤珈树凑过来亲他嘴角:“听,你说吧,我保证不打岔了。”
季与淮边斟酌词汇,边操着平铺直述的口吻道:“其实前两任都是我在国外上学那会儿认识的,第一任是我校友,一个华裔,很小的时候跟爸妈移民去了美国,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家乡。那边有些高校种族歧视挺严重的,如果你是黄种人,同时还是性少数群体,简直就跟靶子似的。我那朋友本身就比较内向,受欺负了只会忍气吞声,所以被霸凌得很严重,有一回那群狗娘养的鬼佬直接跑到我们兼职的酒吧里闹事,当时郑时熠也在,我们三对多,跟他们干了一架,趁警察来之前溜了。那件事过去一周后,有天晚上他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谢谢我的帮忙,能不能交个朋友。”
汤珈树接过话:“他应该是回去酝酿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找你的,如果一个人长期处在满是恶意的环境下,会心防很重,很难主动迈出那一步。”
季与淮温柔地笑了笑,抬手去揉他头发,说:“对,之后那段时间,他就经常约我出去,逛公园,去图书馆,或者一起找地方做兼职,直到有一回,他过生日请我吃饭,去了家情侣餐厅,我才明白过来,他说的交朋友,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汤珈树沉默着,一时没能接腔,他听得晃了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并非是这故事有多吸引人,而是透过这段口述,他看到了一个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到的季与淮,是他不曾参与进对方生命里的一段时光。
“……我跟他从正式确认关系到分手,差不多有个小半年时间,那阵子我已经在着手准备毕业后回国创业,但他希望我能留在美国,又因为——”
季与淮顿了顿,不太想把已经过去的糟心事讲出来卖惨,便改口:“……学业上的一些事,我一度心情很差,跟他吵了几次架后,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双方僵持了一个多月,是我提出的分手,因为我觉得在已知不可能有结果的情况下继续耗着,不管对他还是对我,都挺不负责的。”
“他也同意了?”
“嗯,其实现在想想,我跟他当初在一起的时候就有点稀里糊涂,有个说法叫吊桥效应,我更愿意相信是那晚在酒吧打架时过于紧张刺激的氛围让他心跳加速,却误以为对我产生了感情。”
季与淮讲完,不露声色地去观察汤珈树表情,等了几秒钟,对方却不再吭声了,心里难免忐忑起来,带着讨好意味地伸手去牵他手腕:“你……给点反应好不好,这样怪吓人的。”
汤珈树目无波澜地看他一眼,扭个身去把燃气灶上炖汤的火关了。
季与淮掌心一空,就这么被无情地晾在原地,顿时非常后悔把自己前任的事拿出来说。
“珈珈,我——”
“你现在心跳加速了吗?”
冷不丁被抛来这么一句,季与淮蓦地怔住。
汤珈树回过头,眼眸亮晶晶,嘴角染上促狭笑意:“是吊桥效应吗?”
季与淮反应过来,面上哑然失笑,心底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他上前一步,揽过肩膀把人拉近低下头,嘴唇贴着嘴唇,舌尖顶开微启的齿缝,蛮横地长驱直入,汤珈树配合回应,双手攀上他肩膀,加深了这个吻。
吻了有一分多钟,汤珈树舌根都开始发麻,等唇分,他很轻地笑了一下,带着叹息道:“……季与淮,如果我们之间没有缺失那十年就好了。”
季与淮仍大手扣着爱人后脖颈,认真回答道:“不是吊桥效应。”
他与他额头相抵,咫尺之间目光灼灼凝视着对方眼眸:“那天在公司电梯里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想,这辈子其实是有挺多遗憾的,但老天爷待我不薄,还是把我最想要的那部分又给还回来了。”
汤珈树回拥,下巴垫在季与淮肩膀上,半晌嗯了一声,道:“我也是。”
两人抱了一会儿,季与淮感觉环着自己身体的手臂一松,汤珈树从他怀里退出来,转身走到中岛台前拿起备好的菜,慢悠悠地说:“继续吧,第二任呢,你的那个soulmate。”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