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以为自己可以努力,重新挽回它。”珀西继续评论道,“但你不会想到,一个你原本以为起码应该有着合格道德水平的人。竟然总是想方设法在关键时刻把你支开,还做了许多你想不到的事情。而他这样的家伙,却又成功诱惑了你最在意的人。”
诡异的寂静持续了一会儿,希奥多紧闭着嘴唇。他似乎是认为,继续交流下去只会更动摇,不如暂时把思维彻底关闭。
“我知道你现在有多痛苦,”珀西遗憾地讲,“痛苦于上帝为何给你这样的命运。但别忘记,你是极其高尚的天使,如果一位堕落的基督徒引诱了你的恋人,你会有自己的判断,会做出正确的决定,即使这意味着,你需要面对最为难堪的真相,你还是必须亲眼见证它。”
珀西闭上眼睛,即将到来的现实同样让他思绪纷杂,多少流露出了一点不该有的脆弱。
“其实我不想让她和丹再发生些什么,但我又不想让她太痛苦。”
他从容地笑笑。
“我甚至希望自己也能被她说服,不因为这一切感到困扰。”
“至于剩下的那两个女孩,她们的灵魂在岛上受困太久,如果不能解决相关的问题,她可能没法原谅自己。”
“但必须有人感到不满,我暂时的考虑是,这个人是你比较好。”
话已经说尽了,珀西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艾略特一眼,要他晚上带希奥多去现场。
夜晚来临,希奥多被押进了某条密道。
艾略特和珀西一样完全不想到场,只安排了一个士兵看管他。埃及士兵全都一样,对金发的异教徒很不客气,但凡希奥多想停下,便蛮横地用手中的盾牌推击他。不幸的希奥多只能艰难地往前迈步,和温的关系,他总是想得很简单,简单又开心。虽然能够缔结天堂誓约的婚约戒指失去了效用,但他还是以为,随着时间推移,两人的关系会足够深刻,也许某一天,两人会在某间平凡的小教堂——可惜,他真的太迟钝了,也许她其实更想和丹尼尔在一起——
希奥多越想越难过,只能安慰着自己,这条路至少会通往某种真相。
不,这只是恶魔设计好的真相。他用力摇头。
希奥多停住了脚步。
身后的士兵没什么耐心,再次用圆盾推搡起他。希奥多不为所动,他一言不发地看向走道里的油灯,静静发呆。盛放灯芯的陶碟很是精美,可惜身边的士兵毫无欣赏能力,只是把他往前拖拽。
这是一个颇为盛大的幻境,珀西精心设计了各种物件,安排了数以万计的配角,好让各人的行动都符合自己的职业,前后逻辑一致。希奥多已经在这当了几个月的俘虏,他现在完全可以总结出经验:士兵既然在早些时候会不耐烦地用圆盾打他,现在肯定还是会用圆盾打他,事实也果不其然——
在金属盾牌的暴力冲击重塑大脑之前,希奥多虔诚地向上帝祈祷:
“神啊,我祈求您免去我一切的贪心,让我的心像鸽子一样驯良,一粒平凡的谷粒,也可使我无比饱足——”
圆盾沉重的撞击中断了他的祷文,但他的心愿显然实现了。几秒钟的头晕眼花后,希奥多的心情分外舒畅,就像从未理解过烦恼是什么一样。
他那深受赐福的蓝眼睛,此时浮现出了孩童般的纯美,能够穿透一切虚妄之物。
希奥多安静地看了一眼刚刚攻击他的士兵。
“我会自己往前走的,”他笃定地讲,“如果你不想呆在这里,就离开吧。”
由此,他独自往前走,一人走尽了漫长的密道,尽头处是一扇暗门,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无视了那偷窥的暗孔,也尽力不去听另一端传来的声响。
他只是推开门,朝前走,去找她。不管有没有旁人,他只想在她身旁,和她说话、聊天、嬉闹。
“我也想要。”他的语气那么轻盈,好像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对她的渴望都再自然不过了。就算她仍在丹尼尔怀里,就算她的脸庞因情欲而潮红,就算两人都惊讶于他的到场,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