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她笑着说,泪水滑落,“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挂掉电话,她望着锅里翻滚的面条,忽然觉得整个人轻了许多。命运从未真正偏爱谁,所谓“转运”,不过是当一个人终于停止伪装、直面伤痛时,生命自然回馈的善意。
晚上九点,她打开录音笔,准备录入今日日记。刚开口,门外传来敲门声。
她开门,只见一位中年妇女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个布包,眼神闪躲又倔强。
“你是……阿?老师?”她声音颤抖,“我……我是小宇的母亲。”
阿?怔住。眼前的女子比照片苍老许多,眼角刻着深深的纹路,手指冻得通红。
“我能进去说两句话吗?”她低声问,“就两分钟。”
阿?侧身让她进来。女人坐下后,双手紧握,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看了我男人发的录音……我从来没听他说过那些话。”
她哽咽起来:“我一直恨他喝酒、打孩子、不管家。可我也……我也不是个好母亲。我逃了。离婚后我去了南方打工,心想离开就能解脱。可每次视频看到小宇瘦了、不爱笑了,我心里就像刀割。”
她解开布包,取出一本旧相册:“这是我走之前整理的。里面有他从小到大的照片。我一直带着,可不敢寄回去。”
阿?接过相册,翻开第一页??小宇咧嘴笑着,手里举着一只纸折的飞机。
“我知道我没资格要求原谅。”女人抬起泪眼,“但我现在回来了。我在本地找了份保洁工作,租了个小房子。我想……我想重新做个妈妈。”
阿?沉默良久,轻轻将相册推回她手中:“孩子需要的不是完美的父母,而是真实的陪伴。如果你真心想回来,那就从明天开始,每天给他发一条语音,不谈过去,不说抱歉,就说‘今天天气不错’‘我吃了你喜欢的豆腐脑’。让他慢慢习惯你的声音。”
女人用力点头,眼泪砸在相册封面上。
送走她后,阿?回到书桌前,重新拿起录音笔,这一次,她的声音格外平静:
>“今晚,一个母亲回来了。
>她不是英雄,也没有奇迹般的转变,
>她只是终于鼓起勇气,面对自己曾经的逃离。
>这让我想起一句话:修复关系的前提,
>不是忘记伤痛,而是承认我们都曾受伤。
>家庭不是靠血缘维系的牢笼,
>而是两个破碎灵魂彼此靠近、共同修补的过程。
>所以,请给悔悟一点时间,
>给原谅一点空间,
>给那些想要变好的人,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她停顿片刻,望向墙上那一圈卡片,轻声补充:
>“这个世界从不缺少苦难,
>缺少的是愿意停下来倾听的人。
>而我,愿一直在这里,
>为每一个还未熄灭的声音,
>留一盏不灭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