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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人间现状（第2页）

许宣闭上眼，再睁之时，眼中已无波澜。

“情之一字，最是动人，也最是误人。”他轻声道，“但我早已明白，真正的解脱，不是沉溺于过往的美好，而是亲手终结制造悲剧的根源。”

他抬手一挥，业火席卷而出，将所有幻象焚烧殆尽。

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雷劫接连不断，一道比一道凶险。第七道时，竟出现了“时间乱流”，许宣仿佛同时经历着千百世的人生，每一世都在不同选择中挣扎，直到意识濒临崩溃。

就在第八道即将降临之际，黄泉突然沸腾！

整条河流逆卷而起，形成一条通天巨柱，直贯云霄。河水中浮现出亿万亡魂的脸庞，齐声诵念：“还黄泉一个太平！”竟是当年被许宣镇压于云梦大泽下的冤魂，在此刻主动献出愿力，助他渡劫！

“你虽非阎罗，却行公正之事；你不属地府，却护阴阳秩序。”崔进肃然道，“他们愿为你承一半劫数。”

刹那间，第八道雷劫落下，却被黄泉巨柱硬生生扛住。河水蒸发成雾，彼岸花海尽数焚毁，连两岸山脉都在颤抖。

许宣抓住时机，猛然跃起，冲入第九泉深处。那里，乃是黄泉源头，传说中连接着创世之初的第一滴泪水，拥有净化一切业障的力量。

他纵身跳入泉眼。

霎时间，灵魂仿佛被剥离身体，投入熔炉煅烧。前世今生所有罪孽、执念、恐惧、欲望，全都被抽出体外，汇聚成一团漆黑如墨的漩涡，在泉水上方疯狂旋转。

“这就是……我的业力总集？”许宣看着那团黑暗，竟从中听到了哭声、笑声、咒骂声、祈祷声，混杂成一片混沌噪音。

“想吞噬我？也好。”他冷笑一声，反手将自身佛魔二力注入其中，“那就看看，是你同化我，还是我炼化你！”

一场惊世骇俗的灵魂之战，在九泉之底展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年。

一声清越长啸响彻幽冥！

许宣破水而出，周身笼罩着一层半透明的琉璃色光晕，身形未变，气质却已截然不同。他站在空中，不动如山，却让整个地狱为之震颤。彼岸花残余的花蕊纷纷低头，黄泉河水自动分流向两侧，仿佛在向王者臣服。

法身，成了。

“原来如此……”许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轻声呢喃，“所谓法身，并非脱离人性，而是彻底认知并掌控自我。我不否认欲望，不逃避情感，但也不再被它们奴役。我是许宣，既是慈悲僧，也是业火魔；既是情种，也是屠夫。我全部接纳，所以我完整。”

天空中的天道之眼剧烈收缩，最终不甘地闭合，乌云散去，只留下一道裂痕般的闪电，久久不消。

崔进怔怔望着他，良久才叹道：“你真的做到了……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从此以后，你不再是修行者，而是……规则的挑战者。”

许宣望向远方，那里隐约可见一座古老城郭，正是阴司入口。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证得法身后，他将拥有干涉因果的能力，甚至可以尝试逆转某些注定的悲剧。

比如??梁祝之殇。

但他也知道，每一次改动命运，都将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也许下一次雷劫，就不只是九道，而是九百道、九千道。

“无所谓了。”他淡淡一笑，踏步前行，足下黄泉再次分开，“既然选择了燃烧世界，那就烧到底吧。”

风起，残花飞舞。

那位曾为情所困的书生，如今已成踏碎宿命之人。

而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一块留影珠静静漂浮，记录下了这一切。画面最后定格在他远去的背影，旁白响起，是他之前录好的声音：

“诸位请看，这里是黄泉追鬼之狱。生与死的边界从来不是一道墙，而是一条流动的河。有人逆流而上，只为再见所爱一面；有人顺流而下，却再也无法回头。而我，站在这里，既不属于彼岸，也不属于此岸。”

“我是许宣，这是一个关于毁灭与重生的故事。”

珠子缓缓沉入河底，光芒渐熄。

唯余彼岸花灰烬中，一朵新生的红花悄然绽放，花瓣中央，映出两个交叠的身影，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