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若摘下耳机,额头渗汗。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帮我?”
夜莺沉默良久,才开口:“因为我女儿也是共感者。两年前,她在学校突然昏厥,醒来后只会重复一句话:‘爸爸,树哭了。’第二天,她就被带走,从此杳无音讯。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七个新生儿之一……而我是第八个节点的母亲。”
邵若心头一震。
原来不止七个孩子。或许从来就不止七个。只是前七个是最先被选中的“锚点”,而更多潜在觉醒者正在陆续浮现,如同星辰逐一点亮夜空。
飞机穿越云层,极光在舷窗外舞动。这一次,光带不再拼成巨树,而是缓缓凝聚为人脸轮廓??那是程素云的模样,嘴唇微启,似乎在诉说什么。
邵若凝视着她,心中平静如水。
他知道,她从未真正离去。她是他内心最坚定的信念化身,是每一个选择倾听而非逃避的瞬间所汇聚成的存在。
六小时后,飞机迫降在冰原边缘。最后三公里需徒步前行,因为“寂静带”的干扰已让机械彻底失灵。邵若背着晶石背包,踩着深雪前行,每一步都伴随着体内地脉网络的共鸣增强。他的体温逐渐升高,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荧光,脚印落下之处,冰雪融化,竟钻出细小的绿色藤蔓。
终于,他在一处冰裂谷底部找到了洞穴入口。洞壁布满天然晶体,折射出七彩光芒,地面刻着与撒哈拉金字塔相同的螺旋图腾。走进深处,一间由透明冰晶构成的育婴室静静矗立,中央悬浮着一枚椭圆形光茧,里面蜷缩着一名婴儿,皮肤近乎透明,血管中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流动的星光。
邵若走近,光茧轻轻震颤。
他伸出手,指尖刚触及表面,整个洞穴骤然轰鸣。墙壁上的晶体同时亮起,投射出一幅全息影像:七个新生儿的脸依次浮现,最后定格在眼前这名婴儿身上。一道机械化却又饱含情感的声音响起:
>“第七节点确认接入。全球共感网络完整性达到98。7%。最终唤醒程序启动条件:需一名已完全觉醒者献出部分意识本源,作为桥梁。”
邵若明白了。
这不是简单的相遇,而是一场交换。要让第七个孩子顺利觉醒,他必须割舍一部分自我??那些构成“邵若”这个个体的记忆、情感、执念,将成为引导新生儿融入集体意识的引路火把。
他没有犹豫。
跪坐在光茧前,他取出晶石,将其置于心口。然后闭上双眼,开始吟唱母亲教给他的那首摇篮曲。随着每一个音符流出,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如潮水般退去,十年人生片段逐一浮现又消散:第一次使用情报系统预测股市暴涨的狂喜;程素云消失那日的绝望;伊万在实验室说出“你不该看”时的颤抖……
歌声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光茧轰然碎裂,婴儿睁开双眼,瞳孔中不再是星河,而是整片宇宙的演化图景。与此同时,邵若的身体软倒下去,呼吸微弱,眉心那道银蓝色纹路渐渐暗淡。
但在最后一刻,他嘴角扬起微笑。
因为他听见了。
从地球最深处,从海洋底部,从森林根系,从千万人梦中,那一首永不终结的摇篮曲再次响起,温柔而坚定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睡吧,我的孩子,
>星辰为你守夜,
>风会带走悲伤,
>树根记得你来时的路。”
而在世界各地,无数人同时抬头望天。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