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林有沉声道:“如今看来,躲是躲不过了。那鲁智深既然亲至,说明他已经不顾一切。要么你去见他,化解恩怨;要么他攻城掠地,血洗广济,你也逃不开干系。”
扈三娘咬牙切齿:“你要去?”
扈成望着妹妹,眼中泛红:“我去,但不是一个人去。我要带上你一起见他。”
“胡闹!”扈三娘斥道,“他是疯和尚,杀人不眨眼!”
“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带你去。”扈成坚定道,“你知道他为何一直不动手?因为他知道你是我的软肋。他要逼我现身,却不伤无辜。但如果我不去,他的怒火只会烧向更多人。包括你。”
众人默然。
次日凌晨,天刚蒙蒙亮,扈成已整装待发。他穿一身素布战袍,未披铠甲,腰间只挂一把短刀。扈三娘终究还是跟了出来,骑着“白珍珠”,冷着脸不说话。侯林有率三百精骑随行,蔡福则留在城中镇守。
一行人疾驰七十里,终于在一处荒谷见到那支黑旗军。
晨雾弥漫,千余名铁甲骑兵静立如林,旗帜猎猎,杀气冲霄。最前方,一人独坐青鬃马上,身穿破旧僧袍,左袖空荡荡垂下,右手握着一根粗如儿臂的浑铁禅杖。他面容苍老,须发斑白,唯有一双眼睛炯炯如炬,似能洞穿人心。
正是鲁智深。
他远远望见扈成,嘴角扯出一丝笑意,随即举起禅杖,朗声道:“小子,你总算来了!”
扈成策马上前,翻身下马,跪地叩首:“师父,弟子来迟,请恕罪!”
鲁智深哈哈大笑:“起来!你若真认我这个师父,何必等到现在?”
扈成哽咽:“弟子……不敢连累众人。”
“蠢货!”鲁智深怒喝,“你以为躲就能平安?天下大乱将至,女真铁蹄不出十年必踏中原!届时谁还在乎你是不是梁山旧人?谁还会念你今日忠君报国?唯有兄弟同心,方能抗敌于外!”
他目光扫过扈三娘:“这位可是三娘姑娘?久闻大名。你哥若不是惦记你,早该跟我上山了。”
扈三娘冷冷道:“你就是那个吃酒吃肉、不守清规的花和尚?”
鲁智深咧嘴一笑:“正是!和尚不吃酒肉,哪有力气杀人放火?不过嘛……”他顿了顿,“我今日不为杀戮而来,只为唤醒一个迷途知返的兄弟。”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血书,掷于地上:“你看看吧,这是林冲最后写的。他说:‘吾死不足惜,只恨未能再见诸兄弟一面。梁山精神不死,但需有人扛旗。’”
扈成拾起血书,泪如雨下。
良久,他抬头问道:“师父,你想让我做什么?”
鲁智深沉声道:“重建梁山!聚义厅重开,招揽天下英豪。我不求复宋,只求在乱世中保住一方百姓,护住那些不愿屈膝异族的好汉!你愿不愿回来?”
扈成看向扈三娘。
她神色复杂,终是轻叹:“哥,爹娘死后,咱家只剩彼此。你若执意走这条路,我……不拦你。但你要答应我,不可滥杀无辜,不可沦为流寇。”
扈成郑重叩首:“妹妹放心,此生绝不负初心。”
鲁智深大喜,跃下马来,一把抱住扈成:“好!这才是我鲁智深的徒弟!从今往后,你便是新任梁山泊主!”
扈成摇头:“不,师父,主位应留给您。”
“放屁!”鲁智深一掌拍在他肩上,“我老了,只想喝酒打架。你要扛起这面旗,带着兄弟们活下去!”
此时,远处尘烟滚滚,又有数骑飞奔而来。为首者竟是卢俊义、关胜、武松、杜兴等人!原来他们这些年隐姓埋名,各自积蓄力量,只待一声号令。
卢俊义下马抱拳:“扈兄弟,我们回来了。”
武松咧嘴笑道:“哥哥,俺的戒刀也磨快了。”
关胜沉声道:“国家将亡,匹夫有责。我等虽曾归顺朝廷,但今日只为苍生举义!”
扈成环视众人,心中热血沸腾。他缓缓抽出短刀,割破手掌,将血滴入酒碗,高举过顶:“今日,我扈成在此立誓:重聚梁山,替天行道!若有违此誓,天地共诛之!”
众人纷纷效仿,歃血为盟。
鲁智深端起一碗烈酒,豪饮一口,喷向空中,火焰腾起,照亮整片山谷。
“梁山??”
“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