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东平湖畔,早已备好的数十艘快船静静停泊。芦苇荡中,又有十余条小舟驶出,为首者乃阮氏三兄弟之后??阮小七之孙阮涛,手持鱼叉,满脸桀骜:“叔公临终前交代,若有梁山兄弟归来,阮家儿郎必随行赴死!今日,我们来了!”
扈成热泪盈眶:“阮家忠义,不负当年!”
船队顺流而下,穿行于茫茫泽国。黎明时分,终于望见那座熟悉的孤峰耸立于烟波之上??梁山泊。
山门残破,牌匾断裂,“忠义堂”三字斑驳不堪。寨墙多处坍塌,唯有?望塔依旧挺立,仿佛一位不肯倒下的老兵。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登岸之际,湖面忽起异变。
东南风骤起,湖浪翻腾,数艘挂着官军旗帜的大船破雾而来,船上架设床弩、火铳,弓箭手列阵待发。旗舰之上,一面猩红大旗迎风招展,上书八字:“奉旨剿逆,格杀勿论”。
“是神机营!”蔡福低呼,“他们竟来得如此之快!”
扈成迅速下令:“分散突围!阮涛带水性好者潜行上山,夺取制高点;卢俊义、关胜率骑兵佯攻左翼,吸引火力;武松、杜兴随我正面强渡!鲁师父,您与蔡福从芦苇丛绕后,伺机突袭指挥船!”
命令刚下,敌舰已开始射击。巨石呼啸而至,砸入水中激起冲天水柱。一支火箭射中前锋船篷,瞬间燃起大火。
“冲!”扈成拔刀怒吼,纵身跃入冰冷湖水,奋力向岸边游去。
箭雨如蝗,不断有人中箭落水。一名年轻士兵被弩矢贯穿胸口,仍死死抱住浮木向前推,只为给后续船只开辟通道。武松一手持刀格挡飞矢,一手拖着受伤同伴前行,浑身浴血,宛如修罗。
就在官军即将形成合围之势时,山顶忽然火光冲天!
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巨石从崖顶滚落,正砸中一艘敌舰船头,将其劈成两半。紧接着,数十名手持长矛、滚木?石的汉子从山寨废墟中冲出,居高临下发动猛攻。原来扈三娘早派心腹假扮溃兵混入山中,在关键时刻里应外合!
“是金节的人!”侯林有狂喜。
官军措手不及,阵型大乱。鲁智深趁机率奇兵突袭旗舰,禅杖挥舞如风,连毙十余名护卫,直取主帅。那将领正是高廉亲信副将牛志远,见势不妙欲跳船逃命,却被鲁智深一杖扫中腰肋,当场吐血坠湖。
“和尚今日开斋,专吃狗官!”鲁智深仰天大笑,一把扯下对方印绶,掷入湖心。
失去指挥的官军仓皇后撤,狼狈逃窜。
天光大亮,战火渐熄。幸存者陆续登岸,聚集于忠义堂前。粗略清点,伤亡三百余人,多数为掩护主力牺牲的水军战士。众人默哀片刻,将阵亡者姓名刻于新立石碑之上。
扈成走上台阶,望着满目疮痍的聚义厅,久久无言。
这时,一位白发老妪拄拐而出,颤声道:“可是……扈公子回来了?”
扈成回头,认出是当年梁山厨房的刘婆,忙扶住她:“刘妈妈,您还活着?”
老人老泪纵横:“我没走。我说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守着这座山,等你们回来……林教头走前,把他的佩剑留给了我,说‘若有一天兄弟们归来,便交予新主’。”
她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剑鞘上依稀可见“豹子头”三字。
扈成双膝跪地,双手接过:“林大哥……弟子不负所托。”
当日午时,聚义厅残垣之上,重新升起一面黑底金边大旗,上绣“替天行道”四个大字。钟声九响,响彻八百里水泊。
扈成立于厅前高台,身后站着鲁智深、卢俊义、关胜、武松、蔡福、侯林有、杜兴、阮涛等三十余位核心骨干。他环视群雄,朗声道:
“今日,我扈成在此宣告:梁山泊重开聚义厅,不为称王称霸,不为复仇泄愤,只为在这将倾之世,撑起一方天地!凡我兄弟,皆以保境安民为先,救孤扶弱为本。若有欺压百姓者,无论官匪,皆斩不赦!若有外族犯境者,纵千里追击,不死不休!”
众人齐声应诺。
鲁智深端起一碗酒,递给他:“小子,这杯是你该喝的。”
扈成接过,仰头饮尽。烈酒灼喉,却暖了五脏六腑。
他知道,从此刻起,他不再是那个躲在权势阴影下的副将,而是万千好汉心中的旗帜。前方是腥风血雨,是朝廷围剿,是金兵铁蹄,是生死未卜的乱世征途。
但他已无所畏惧。
因为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夜幕降临,梁山上篝火连绵。伤者得到救治,死者得以安葬,新的哨岗设立,巡逻队整装待发。一名少年偷偷爬上山顶,望着星空喃喃自语:“爹,你说梁山会回来吗?我现在看到了……他们都回来了。”
远处,一匹快马疾驰而来,rider身穿布衣,却背着一口古朴长刀。他在山门前翻身下马,抱拳高呼:
“燕青,归来!”
山上传来一声嘹亮回应:
“兄弟,等你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