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敦和仆岩守站在一堵城墙上,沿宽阔笔直的街道,远远眺望宗圣学海的一众武修。
仆岩守看见李唯一从界袋中,打出四位被擒的武修,眼中浮现出困惑的神色:“奇怪,李唯一身上挂有五只界袋,按理说在这种混乱的。。。
虞道真踏入乱渊城主街时,火势已蔓延至三重坊市。青石铺就的长街被鲜血浸透,在雪光映照下泛着暗红涟漪。断臂残肢横陈于屋檐瓦砾之间,几具尸体尚在抽搐,胸膛裂开处爬出黑色蛊虫,正嘶鸣着钻入地缝。远处黑市拍卖行的鎏金匾额轰然坠落,砸碎了一名修士的头颅。
“是‘蚀心蛊潮’。”嫦玉清指尖轻弹,一道银线射入地面,瞬间冻结方圆十丈内的所有蛊虫,“太阴教用活人做祭品释放了万蛊阵,目的不是杀人,而是封口??他们要毁掉那件遗物。”
虞道真目光如刀,扫过满目疮痍:“既然如此,说明我们来对了地方。”
话音未落,空中骤然响起钟鸣九响,一道血色结界自四面八方升起,将整座拍卖行笼罩其中。无数符纹在虚空中交织成网,竟是以《九幽锁天阵》为基,辅以三百六十具冤魂为引,强行隔绝内外气息。结界之内,隐约可见一人负手立于高台之上,玄袍猎猎,背后浮现出一轮惨白月轮。
“左丘明?”杨敬昌瞳孔紧缩,“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虞道真却摇头:“不是他。那是他的影傀??能动用如此规模的秘术,幕后之人至少掌握右丘门庭三分之一的权柄。”他顿了顿,眼中寒芒闪动,“看来,连我那位名义上的‘师尊’,也开始按捺不住了。”
嫦玉清忽然抬手,一缕白气自她袖中飞出,化作细密丝线缠绕向结界边缘。片刻后,她轻声道:“阵眼有破绽,在东南角第七根旗杆下方,埋着一块‘归墟骨牌’。若能在三息内将其拔出,便可撕开一道缝隙。”
“我去。”杨敬昌低喝一声,身形如箭离弦。
然而就在他即将接近旗杆之际,地面猛然炸裂,一只由尸油与怨念凝成的巨大手掌破土而出,直取其咽喉!千钧一发之际,虞道真并指成剑,隔空一点??
“黄泉引路,百鬼辟易!”
一道幽蓝色光痕自他指尖迸发,贯穿虚空,那巨掌顿时发出凄厉哀嚎,瞬间溃散成灰。杨敬昌趁机夺下骨牌,结界应声裂开一道丈许缺口。
三人鱼贯而入。
拍卖行内部早已沦为修罗场。数十名来自各大势力的强者倒在血泊中,眉心皆嵌着一枚小小的银针,针尾刻着“书”字篆纹。虞道真蹲身查看其中一具尸体,发现其经脉尽断,但识海深处竟残留一丝极微弱的神念波动。
“这是……记忆剥离术?”他眉头紧皱,“有人在抢夺他们的见闻?”
嫦玉清闭目感应片刻,忽道:“不止是见闻。他们在搜寻一段特定的画面??关于那件遗物开启的方式。”
虞道真站起身,望向高台尽头那口青铜棺椁。棺盖半启,一道朦胧光影从中溢出,隐约可见一枚玉符悬浮其中,表面铭文流转,竟与他在黎州古碑林所见的“命泉玉册”纹路极为相似。
“果然是冲它来的。”他冷笑,“可惜,真正的玉册早已不在世间,这不过是个诱饵罢了。”
话音刚落,那玉符突然剧烈震颤,光芒暴涨!紧接着,整个空间仿佛被无形之力扭曲,众人脚下地面寸寸龟裂,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横亘而出,从中涌出滔天煞气!
“不好!”嫦玉清失声,“这不是遗物,是封印!里面镇压的根本不是初代长生人的遗物,而是……‘逆命者’的一缕残魂!”
刹那间,狂风怒卷,那残魂化作一名披发男子虚影,双目空洞,口中发出非人嘶吼:“法则……篡改……自由……”
虞道真心头剧震。这声音,竟与八年前碑林之夜回荡在虚空中的那句“长生非寿,执法则存”有着某种诡异共鸣!
“他是谁?”杨敬昌怒吼,手中长刀斩出百道刀罡,却被对方轻轻挥手便尽数湮灭。
“传说中第一个试图改写元始法则的人。”嫦玉清面色苍白,“上古时期,他曾以自身为祭,妄图重塑天地秩序,最终被‘元始之眼’镇压于九幽之下。没想到……他的意识竟一直未曾彻底消亡。”
那虚影缓缓抬起手,指向虞道真:“你……体内有黄泉灵脉的气息……你是……继承者?”
虞道真沉默不语,体内灵脉却莫名躁动起来,仿佛回应某种古老召唤。
“别听他说话!”嫦玉清急声道,“逆命者的意志会侵蚀心智,诱导你质疑一切既定规则!一旦动摇信念,便会堕入‘无序之境’,永世不得超脱!”
可虞道真却缓缓向前一步:“如果规则本身就是错的呢?如果所谓的‘长生’不过是更高存在圈养我们的牢笼呢?”
空气骤然凝滞。
那逆命者虚影竟露出一丝诡异笑意:“聪明的孩子……你已经看见了真相的边角……想知道为什么尧音的母亲宁愿自杀也不肯说出秘密吗?因为她知道,一旦说出口,整个世界都会崩塌。”
虞道真心脏猛跳。尧音……那个从小与他青梅竹马,却在五年前莫名失踪的女子。她的母亲,正是当年唯一见证“命泉玉册”觉醒仪式全过程的外姓长老。
“你到底知道什么?”他声音沙哑。
“我知道……玉册根本不是钥匙。”逆命者低语,“它是枷锁。每一个持有者,都会成为元始法则的傀儡,替它维持这个虚假的世界运转。而你们争来斗去的‘武道天子’之位,不过是一场早就写好的剧本。”
轰!
仿佛雷霆劈入脑海,虞道真眼前闪过无数碎片画面:玉?子深夜独坐密室,焚毁一卷竹简;尧清玄跪在祖祠前痛哭流涕,手中握着半块染血玉佩;还有他自己,在凌霄宫深处一间从未踏足过的偏殿里,望着墙上一幅壁画发呆??画中九位长生人环绕一口巨井,井底沉睡着一只金色竖瞳……
“不可能……”他喃喃,“这些都是注定的命运?”
“命运?”逆命者冷笑,“所谓命运,不过是胜利者书写的历史。真正的历史,早已被掩埋在‘第一次黄昏’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