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微以前是知道的。
池野受到过很严重的不公平待遇,悦纳的“黑奴”合同,这件事在她心里其实一直都是一个坎儿,迟迟过不去。
究其原因,她自己不愿意多想,后悔当初的反应,也后悔当初没有做出和某。。。
第五棵信树破土而出的那夜,云南山谷的空气仿佛被重新洗过一遍。月光如纱,轻轻覆在新芽之上,那株幼苗通体泛着微弱的银光,叶片薄如蝉翼,脉络里流淌着液态星光。它的生长速度极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每伸展一毫米,大地便微微震颤一次,像是在回应某种深埋千年的契约。
玛拉莱蹲在树前,指尖悬于叶尖三寸,未触即止。她虽听不见声音,但皮肤能感知空气中的频率变化。此刻,她的掌心正传来一阵细微的搏动,如同婴儿初醒时的心跳。她闭上眼,速写本自动翻开,纸面浮现出一行行不断生成又迅速消散的文字:
>“你已推开归音门,但真正的倾听才刚开始。”
>“这棵树不记录过去,它生长于未来。”
>“它问:下一个愿意倾听的人,会是谁?”
字迹如烟,转瞬即逝,唯有最后那个问题,在纸页角落凝成一道淡淡的荧痕,久久不散。
李砚走来,递给她一杯热茶。他没说话,只是看着那株静默生长的树,眉头微蹙。“总觉得……这次不一样。”他低声说,“前四棵树是唤醒,是回归;可这第五棵,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是等人。”周晚站在不远处,怀里抱着刚录完音的小女孩送她的陶笛,“是在选人。它要找一个还没出现、却早已注定会听见它的人。”
话音落下,山谷骤然起风。铃兰残瓣随风飘散,化作点点光尘,融入新树根部。刹那间,整片山林陷入绝对寂静??连虫鸣、呼吸、心跳都被抹去。时间仿佛停滞。
然后,第一声响起。
不是来自地上,也不是空中,而是从所有人的记忆深处涌出:一段模糊的童谣,调子走样,嗓音沙哑,却透着无法言喻的温柔。池野猛地抬头,手中的笔记本差点掉落。那是他五岁时母亲哄他入睡唱的歌,早已遗忘多年,连旋律都记不全了。可现在,它清晰得如同昨日重播。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接连浮现??
陈岚听见了父亲临终前没能说完的那句“对不起”;
阿木耳边回荡起祖母用古老方言念诵的祈福词;
李砚想起了十年前在雪地里救下的那只流浪猫发出的第一声呜咽;
玛拉莱的脑海中,竟出现了自己从未听过的声音:林昭轻笑着叫她“小画家”的瞬间。
这些声音并非单纯回放,而是被赋予了温度与重量,像雨滴落在心上,激起层层涟漪。每个人都在这一刻明白:第五棵树,正在读取他们灵魂中最柔软的部分。
而最奇异的是,这些私密之声并未封闭于个体之内,而是缓缓溢出,汇成一条无形的声流,缠绕着新树盘旋上升。叶片随之轻轻摆动,背面的问题开始闪烁:
>“下一个愿意倾听的人,会是谁?”
答案尚未揭晓,但选择已然开始。
与此同时,全球各地陆续传来异象。
东京街头,一位失语症老人突然站定,面对一面曾播放过《黎明前第七声鸟叫》的旧墙,颤抖着张开嘴,哼出了整整二十年未曾发出的音节。监控录像显示,那一刻,墙体内部共振石微微发亮,仿佛在回应。
菲律宾渔村,老桑托梦见自己潜入深海,看见珊瑚群组成巨大的人脸,对他微笑。醒来后,他将这个梦画在船底,并在晨雾中划船出海。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水面时,整片海域的鱼群忽然排列成环形,围绕他的小舟游动三圈,而后静静散去。
纽约地铁站,一名年轻音乐人将耳机摘下,跪坐在铜盘埋藏处。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闭眼静坐了四十分钟。离开前,他在地面留下一张手写乐谱,标题为《致未出生的女儿》。第二天清晨,清洁工发现乐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用冰晶凝结的铃兰花,阳光一照,便化作水渍渗入地缝。
而在南极,研究员再次收到匿名邮件,附件是一段新音频,标题只有两个字:“回礼”。他戴上耳机,听到的竟是去年冬天自己对着空旷冰原喊出的一句自言自语:“如果有人听得见,请回答我。”而现在,这句话被千万种语言重复着,从阿拉伯语到因纽特语,从梵文吟诵到非洲部落鼓语,层层叠叠,宛如一场跨越文明的合唱。
这一切,皆由第五棵树牵引。
但它真正等待的那个人,仍未现身。
三天后,云南山区突降暴雨。雷声滚滚中,信树叶片背面的文字悄然变化:
>“他走在路上,尚未察觉自己已被选中。”
>“他不懂音乐,也不会画画。”
>“他说的话不多,常被人误解为冷漠。”
>“但他总是停下脚步,听陌生人讲完最后一句话。”
>“他是送外卖的年轻人,在雨天把伞留给哭泣的女孩。”
>“他是医院走廊里,唯一愿意陪临终老人听完录音带的护工。”
>“他从未上传过任何声音,却让每一个向他倾诉过的人,觉得自己被真正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