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忽然笑了:“你还不知道吗?你脖子上的胎记……和我母亲一模一样。”
我浑身僵住。
他继续道:“她是你的亲祖母。你父亲早逝,她把你托付给国家机构,自己隐姓埋名,只为阻止我父亲的研究继续祸害人间。可她没想到,我会继承一切,包括她的能力??感知遗者之声。”
我脑中轰鸣不止。
原来如此。难怪我能读懂古语石子,难怪桃树对我回应最深,难怪乳娘教我的每一个字都藏着密码……我不是偶然卷入这一切,我是注定要走完这条路的人。
“放下武器。”我说,收回刀,“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
“什么方式?”
“让你的母亲回来。”我直视他双眼,“让她亲自告诉你,是否该继续恨下去。”
他愣住。
我取出随身携带的第九颗石子,用力砸向地面。
碎裂声中,光芒迸发。
乳娘的身影缓缓浮现,依旧是那副慈祥模样。她走到沈明远面前,轻轻抚摸他的脸:“阿远,妈妈回来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却又缩回:“你不是她……你是假的。”
“我是真的。”她说,“不是你制造的复制品,是被孩子们真正记住的我。你看??”
她转身,指向密室角落。那里,一朵小小的野花破土而出,花瓣透明,脉络流淌星光??正是桃树的分株。
“只要你愿意记得我,而不是囚禁我,我就永远活着。”
沈明远终于崩溃,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机器停转,黑雾消散,七百二十三名被囚禁的灵魂化作光点升腾而去,各自寻找真正的归途。
三个月后,全国启动“净桥计划”。所有非法记忆容器被销毁,合法引导流程全面升级。雪儿创立“双忆制度”:允许遗者短暂现身,但必须由亲属主动释放执念,才能完成告别。
而我,依旧住在桃树下。
退休申请依然有效,皇帝批了“准予半隐”,意思是关键时刻还得召我回去。我无所谓。
这天傍晚,雪儿跑来递给我一封信。没有署名,信封上画着一座桥,桥下水流湍急,桥上站着两个人影。
我打开一看,只有两行字:
>**门从未真正关闭。**
>**下一个春天,会有新的脚印。**
我把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随风而去。
林晚坐到身边,递来一碗热腾腾的红糖糍粑。
“怕吗?”她问。
我咬了一口,甜香满口。
“不怕。”我说,“只要还有人愿意记住,我们就永远不会孤单。”
夜风拂过桃林,叶子沙沙作响,像极了乳娘哼唱的童谣。
我知道,故事远未结束。
桥还在延伸,灯仍在点亮。
而我,会一直站在这里,等下一个迷路的孩子,牵起我的手,轻声说:
“叔叔,你能帮我找到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