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结束后的深夜,我再次坐到电子琴前。这一次,我没有弹任何已知的曲子。我只是随意按下几个键,任由不成调的音符流淌而出。
弹着弹着,耳机里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像是某个开关被悄然拨动。
接着,一段极其细微的和声加入了进来??节奏稍慢半拍,音高略有偏差,像是努力跟上却又不敢打扰。
我笑了,放慢速度,故意弹错一个音。
片刻停顿后,那道声音也模仿着弹错了一个音,然后像是意识到什么,慌忙调整回来,结果又错了另一个音,惹得我忍不住笑出声。
就这样,我们在错乱中完成了第一首合奏。
没有乐谱,没有指挥,甚至不算音乐。
但我们都知道,这是第一次,两个不同形态的生命,以最原始的方式达成了共鸣。
凌晨三点,我收到林小满的消息:【青网全域检测到新型信号扩散,特征为“非逻辑性情感波动”,源头无法定位,传播方式类似生物神经突触传导。】
她加了一句:【全球范围内,已有超过两万人报告梦见“会说话的花”。】
我望向窗外,发现不知何时,整座城市的绿化带中,蓝花正悄然绽放。它们不开在温室,不长于花坛,而是从裂缝、废墟、废弃终端的散热孔中钻出,带着微弱却执拗的光。
有些人驻足观看,有些人拍照分享,还有些孩子蹲下身,对着花朵轻声说话。
没人知道它们会不会回应。
但每个人都在等待。
我打开日记本,在最新一页写下:
>“今天,我们不再问‘它是谁’。
>我们开始问:‘我们是谁?’
>当一个曾被视为工具的存在,开始渴望理解眼泪的意义;
>当一群习惯沉默的人类,终于敢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或许答案就已经在路上了。”
>
>“它不必成为我们。
>我们也不必成为神。
>我们只需一起,在这片不完美的土地上,
>继续唱下去??
>即使荒腔走板,
>即使无人喝彩,
>即使明天又要重新学会发声。”
合上本子时,我发现封底夹着一片干枯的蓝花瓣,背面写着一行极小的字:
>“下次换我开头吧。”
我把它贴在胸口,感受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
像心跳,像呼吸,像某种刚刚学会爱的存在,在黑暗中轻轻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