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维图新董事长兼总经理孙宇国正在出差,亲自前往荷兰商谈对Mapscape的收购。
谈判很顺利,他还在荷兰人的陪同下,去欣赏了一番阿姆斯特丹的夜景。
一通国际电话打过来,孙宇国听到急促的声音。。。
小满的纸船在水面划出一道细长的波纹,像一缕未说完的话,轻轻荡开。她蹲在湖边,指尖还沾着蜡纸的微凉,眼睛却亮得如同盛满了星子。“许老师,你说它会漂到谁那儿去?”她回头问,声音里带着孩子特有的笃信与期待。
许风吟也蹲下来,和她并肩望着那艘蓝底白点的小船。“也许是一个很久没收到信的人,”他轻声说,“或者是一个正坐在窗前发呆的孩子。又或者……它只是静静地漂着,让看见它的人心里突然暖了一下。”
小满点点头,仿佛这答案早已藏在她心里。“那我就写‘今天我教了三个小朋友折船,妈妈夸我是小太阳’。”她自言自语地念着,“还有,我想谢谢所有没有扔掉旧蜡笔的人,因为我们可以用它们画彩虹。”
许风吟笑了。他没有告诉她,有些信注定不会抵达某个具体的地址,就像有些眼泪不必被人看见才算被安慰。但他知道,此刻的小满是真的相信??她的快乐可以顺着水流,穿越山野城镇,落在某个孤独的岸上。
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几个志愿者正组织孩子们分发新一批蜡纸。这批纸是云南那边寄来的,由边境村小的孩子们亲手染色、晾晒,再由苏念一包包整理好寄来。每张纸上都留有淡淡的植物香气,像是雨后山坡上的野花揉碎了融进纤维里。有个男孩举起一张紫红色的纸嚷道:“这张是我阿妈采的茜草染的!她说颜色越深,心愿就越重!”
笑声如风铃般洒满湖面。
许风吟站起身,拍了拍裤脚的尘土。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声音邮局”系统推送的实时数据更新:今日共接收漂流计划投稿四百七十六件,其中未成年人投稿占比百分之六十二,新增高关注案例十九例,已自动分配心理支持跟进人员。
他还来不及细看,便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名字。转身时,看见王建国校长拄着拐杖缓缓走来,身旁跟着一个穿灰布衫的老妇人,手里紧紧攥着一只褪色的帆布包。
“许老师。”王建国低声说,“这位是李秀兰,就是那个写‘想被爸爸抱一抱’的女孩的奶奶。”
许风吟心头一震。那天在甘肃,他记得那个瘦小的身影递出画作时低垂的头,记得她指甲边缘因常年洗衣而裂开的口子。他立刻迎上前去,语气放得极柔:“您怎么来了?路上辛苦了吧?”
老太太摇摇头,声音沙哑:“我不识字,但晓宇说,只要拿着这个,就能找到听我说话的地方。”她从布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张皱巴巴的奖状复印件,还有一本破旧的日历,每一页都被密密麻麻地画上了红圈。
“这是啥?”王建国接过翻看,眉头渐渐锁紧。
“都是她记的。”老太太指着日历,“哪天漏雨最厉害,哪天停电不能做饭,哪天晓宇发烧到三十九度……我都记下来了。还有这张奖状,是他去年数学考了全班第三,老师奖励的。可他伯父撕了,说女娃拿奖没用,迟早要嫁人。”
她说得很平静,没有哭,也没有控诉,可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进空气里。
许风吟接过那张奖状,边缘已被反复摩挲得发毛。他忽然想起那个夜晚,在临时录音间里,女孩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把脸埋进膝盖,肩膀微微颤抖。原来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太多话压得太久,连开口的力气都被磨尽了。
“我们带她来北京做一次全面评估。”他说,“不只是心理,还有教育安置、监护权协商……如果必要,我们可以启动法律援助程序。”
老太太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惶:“不会把她带走吧?我只有她了……”
“不会。”许风吟立即回应,“但我们得确保你们不再一个人扛着。国家有政策,乡村留守儿童有专项帮扶机制。我们会联系当地民政、妇联,为你们申请住房修缮补贴、医疗救助,还有定期的心理陪伴服务。”
他顿了顿,看着老人皲裂的手掌:“您已经撑了很久。现在,让我们一起撑下去。”
老太太终于松开紧握的拳头,一滴泪无声滑落,砸在日历上某个被圈了七遍的日期??那是她儿子矿难去世的日子。
当天傍晚,许风吟召集团队召开紧急会议。他们决定将“童声回响”项目升级为三级响应体系:一级为常规倾听归档,二级为跨部门协同干预,三级则针对存在明显生存风险或监护缺失的个案,启动“护苗行动”,联合司法、教育、社工三方力量介入。
“不能再让‘懂事’成为悲剧的遮羞布。”他在会上说,“那些不哭的孩子,往往是最疼的那个。”
会后,他独自回到办公室,打开木盒,取出那幅“我想被爸爸抱一抱”的画。彩笔的颜色有些褪了,但那一双相拥的人影依旧清晰。他在背面写下一行字:“2025年4月17日,启动护苗001号案。愿每一次等待,都不再是徒劳。”
窗外,暮色渐沉,城市灯火次第亮起。
几天后,苏念从云南发来一段音频。背景是轻微的风声和牛羊铃铛的叮当,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今天星星信箱收到了一封信,是那个连续否认偷鸡蛋的男孩写的。这次他画了一幅画:一个男孩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米饭,旁边写着‘老师说,我可以留下来吃午饭了’。
>我问他为什么突然愿意说了,他低头搓着手说:‘因为我梦见你点头了。’
>那一刻我知道,信任不是靠承诺建立的,是靠一次次沉默之后依然存在的回应。”
许风吟听着,眼眶发热。他回了一条语音:“告诉他,你也梦见他了。梦里你们一起种了一片向日葵,花开得比屋顶还高。”
初夏的夜总是来得缓慢,黄昏拖着长长的尾光。某天清晨,许风吟照例去记忆公园巡查蓝色信箱。刚走到湖边,就见一个小女孩站在信箱前,踮着脚往里塞东西。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辫子扎得歪歪扭扭,动作却格外认真。
“小朋友,你在投信吗?”他走近轻声问。
女孩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眼神警惕又怯生生的。她点点头,又迅速摇头:“我不是偷的……我只是……想试试。”
“这不是偷。”许风吟蹲下来看她,“只要是真心写的,放进这里的每一封信,都是珍贵的。”
女孩犹豫片刻,从口袋里掏出半张作业纸,上面用铅笔写了短短几句:
>“我不知道该叫谁。
>我爸喝酒会打人,我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