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福布斯和胡润百富榜,已经相继出炉。
福布斯的统计截止日期更早,正值美债危机爆发,字节股价跌得最厉害之时,陈贵良在福布斯榜下落到第五位。
排他前面那四个,分别是三一重工的梁总、百度的李。。。
雪后的清晨,城市还在沉睡,街道上只有一层薄薄的雾气裹着路灯的光晕缓缓流动。许风吟早早起床,收拾行李时动作轻缓,像是怕惊扰了屋内尚未散尽的梦。他将几本《回声档案》副本塞进背包,又挑出一沓空白信纸??那是“纸船之家”特制的手工棉纸,带着淡淡的檀香,据说能让人在书写时更贴近内心。
林晚已在楼下等他,穿着一件厚实的驼色大衣,肩头落着昨夜未扫净的雪末。她递来一杯热咖啡,杯身烫得刚好。“航班九点起飞,天气没问题。”她说,“我已经联系了当地社工站,他们会安排车辆接我们去村子。”
许风吟点头,喝了一口咖啡,苦中带甜,像这些年走过的路。他们没再多言,只是并肩走向机场的方向。车窗外,枯枝划过晨光,远处山峦如墨线勾勒在天边,静默而坚定。
飞机穿越云层时,许风吟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浮现那个新疆男孩的声音??沙哑、压抑,却又藏着一丝不肯熄灭的柔软。“我还是爱她的,只是我也需要抱抱。”这句话在他心里反复回响,像一根细针扎进最深的记忆褶皱里。
他忽然想起自己十七岁那年,母亲病重住院,父亲早已离家多年。他曾整夜守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听着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一遍遍问自己:“如果她醒不过来,我是不是就成了没人要的孩子?”那时没有谁问他“你还好吗”,也没有人递给他一张纸,说:“你可以写下来。”他只能把所有情绪折进课本角落的小纸船,偷偷放进窗台缝隙,任风吹走。
而现在,他要去见一个和当年的自己如此相似的少年。
抵达乌鲁木齐后,转乘大巴深入南疆腹地。沿途风景从城市楼宇渐变为荒漠与绿洲交错的地貌,戈壁滩上偶尔闪过几株倔强生长的红柳。三小时车程后,他们抵达男孩所在的村庄??一个依山而建的小村落,土墙矮房错落分布,院前晾晒着玉米和辣椒,在冬阳下泛着暖红的光泽。
社工小艾提早已等候多时。她是个维吾尔族姑娘,三十出头,眼神明亮,说话干脆利落。“孩子叫阿力木,今年十六岁,母亲去年车祸导致脊髓损伤,下半身瘫痪。家里原本靠种杏树为生,现在全靠他一个人撑着。”她一边带路一边低声介绍,“他很懂事,每天五点起床做饭、喂鸡、烧炕,再骑电动车送母亲去村卫生所做理疗,下午回来还要做作业。邻居都说,这孩子老得像个四十岁的男人。”
许风吟听得心头发紧。他们在一间低矮的土坯房前停下。门虚掩着,屋里飘出一股中药味混合着烤馕的香气。推门进去,只见一位中年妇女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织毛衣,手指不太灵活,动作缓慢。角落里的小床上,阿力木正低头抄写课文,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眼神瞬间戒备起来。
“他们是‘声音邮局’的老师。”小艾提温和地说,“来看你和妈妈。”
阿力木没说话,只是迅速合上笔记本,指尖微微颤抖。他的脸瘦削,颧骨突出,右手指节果然比同龄人粗大许多,指甲边缘还有裂口和旧茧。许风吟蹲下身,与他平视,轻轻拿出那张蓝色手工纸。
“我带来了一些特别的纸。”他说,声音低而稳,“它可以装下很多话,哪怕你说不出口的那种。”
阿力木盯着那张纸,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接。
林晚走到轮椅旁,轻声问候阿力木的母亲古丽。女人起初有些拘谨,但听说他们是专程为儿子而来,眼眶忽然红了。“他是好孩子……可我拖累他了。”她说着维语,由小艾提翻译,“有时候我看他半夜还在灯下写作业,想让他早点睡,可他又怕成绩落下,将来没法工作养我。我说‘妈不想你这么累’,他就掉眼泪,然后一句话不说地去做饭。”
那一刻,许风吟明白了??这个家庭之间并非缺乏爱,而是被沉重的责任压得喘不过气,连一句“我很辛苦”都不敢说出口。他们的痛苦不是断裂,而是淤积;不是冷漠,而是太过在乎。
当天傍晚,许风吟提议举办一场“纸船夜谈会”。他们在院子里支起火盆,围坐一圈。许风吟亲自教大家折纸船,一边折一边讲起苏禾的故事,讲那只悬在钉子上的纸船如何被人看见,如何救回一条命。
“船不怕小,也不怕歪。”他说,“它唯一需要的,就是有人愿意把它放进水里。”
阿力木始终低着头,但在众人鼓励下,终于拿起一张纸,笨拙地折叠起来。他的船折得不成样子,船头歪斜,底部也不平整。可当他完成时,却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是他第一次为自己争取的东西。
“要不要写下你想说的话?”林晚轻声问。
阿力木犹豫良久,接过笔,在船身内侧写下几个字:**“妈,我不是不怨你。”**
写完,他立刻想撕掉。许风吟轻轻按住他的手:“不用撕。怨不是错,它是爱的影子。你恨她没能好好照顾自己,是因为你太怕失去她了,对吗?”
男孩猛然抬头,眼中闪动泪光,嘴唇哆嗦着,最终点了点头。
那一夜,七艘纸船被放入村口的小溪。水流虽浅,却执着前行。阿力木看着自己的船随波漂远,忽然开口:“我想……给她写一封信。”
第二天清晨,许风吟和林晚帮他准备信纸。阿力木写了整整三页,字迹由最初的僵硬渐渐变得流畅:
>“妈妈,我知道你不该出事,但我更知道你也不想这样。我每天都在想,要是那天你肯听医生的话去复查,是不是就不会撞上那辆车?可我又后悔这么想,因为你说过,命运不是人的错。
>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但我也会累,会做梦梦见自己逃跑了,醒来就觉得自己是坏儿子。
>可昨晚我折了船,许老师说,承认累,不代表不爱。所以我现在想告诉你:我爱你,也很辛苦。你能抱抱我吗?哪怕用一只手也好……”
信写完,他哭了很久。古丽抱着他,也哭得全身发抖。母子俩在阳光照进屋子的那一刻紧紧相拥,像两棵终于重新连接根系的树。
临行前,许风吟留下一套“心声日记本”,每一页都印有不同语言的心灵箴言。他对阿力木说:“下次你想说话的时候,就写下来。或者,录一段音。我们会一直听着。”
回到城市的第三天,系统自动上传了一条新语音。编号第104号回声,来自新疆喀什地区某乡村小学的心理信箱。录音只有四十二秒,却是清清楚楚的一句话:
>“我是阿力木。昨天我和妈妈一起折了船,放进了渠水里。她说,船漂走了,我的心事也轻了些。谢谢你们,让我知道……我可以又爱又累,也可以又要一个抱抱。”
许风吟听完,久久凝视窗外。春寒料峭,玉兰树刚冒出嫩芽,像一群试探世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