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正在无声酝酿。
数日后,鲜于辅率军班师回防易京。途经唐县,忽接急报:牟莎突然撤军,声称“粮草不继,需返代北休整”,并带走全部骑兵及所获战利品。
成何怒极:“这是撕毁盟约!他分明是要坐观成败!”
鲜于辅却摇头:“不,这是警告。他是在告诉我??他不是我的下属,而是平等的盟友。若我敢吞并战果,他随时可以反戈一击。”
“那我们怎么办?”
“随他去。”鲜于辅望着远去的匈奴旗帜,淡淡道,“他带走的是财货,我带走的是民心。十年之后,谁才是北方真正的主人,自有分晓。”
回到营地当晚,鲜于辅召集成何与几位心腹幕僚,关闭帐门,密议良久。次日清晨,一道秘密军令悄然发出:
“着各郡县暗置‘忠义簿’,凡助我者记其名,救民者录其功,通敌者列其罪。另选精干吏员百人,化装商旅,潜入并州、青州、兖州,搜集各地豪强动态,绘制《天下势力图》。”
与此同时,他又修书一封,遣亲信送往辽东公孙度处,信中只言片语:“昔年白马同焚,今见北风再起。若君有意共举大事,可遣使至涿郡北山,持虎符为信。”
他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另一条路。不再是被动应对,而是主动布局。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鲜于辅独自登上营寨最高的?望台。夕阳如血,洒在连绵的营帐之上,宛如一片燃烧的原野。远处,一群归雁掠过天际,飞向未知的南方。
成何悄然来到身后,轻声道:“将军,张卫派人送来赏赐,说是赵基特赐金甲一副,以嘉奖您攻破安国之功。”
“哦?”鲜于辅冷笑,“他倒是不忘安抚。”
“可……属下听说,那副金甲内衬绣有‘忠勤体国’四字,乃是赵基赐给最信任臣属的象征。”
鲜于辅久久未语,终是仰天一笑:“好一个‘忠勤体国’。他以为用一件衣服就能锁住我的心吗?”
他转身凝视成何:“你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不是要脱离赵基,我是要成为执棋之人。”
“属下铭记在心。”
“那么,从今日起,我们要做三件事。”鲜于辅一字一顿,“第一,练兵。征召流民十万,仿匈奴骑射之法,组建‘飞熊骑’;第二,结盟。联络乌桓、鲜卑各部,许以互市之利,共抗强权;第三,养士。广开府门,收纳寒门才俊,设立‘虎贲书院’,教习兵法、政务、纵横之术。”
成何听得心跳加速:“将军……您是要建基业?”
“不是我要建。”鲜于辅望向远方,“是这个时代逼我不得不建。赵基要的是忠臣,我要的是未来。当他发现我已经不再是棋子的时候,要么杀了我,要么……承认我与他平起平坐。”
夜风吹动他的大氅,猎猎作响,如同战旗招展。
而在千里之外的邺城废墟中,王松跪倒在残破的庙宇前,双手捧着一封来自袁绍的绝命书??“汝败丧师,辱我没脸,自裁以谢天下。”
他仰天长啸,泪流满面:“我为你袁氏拼尽全力,到头来却成了弃子?!”
刹那间,他猛然站起,抽出佩剑,一刀劈碎神像:“既然无人容我,那我就自己打出一条活路来!”
火焰吞噬了庙宇,也点燃了乱世最后一缕烽烟。
黎明将至,天地苍茫。在这片饱经战火的大地上,新的王者正在崛起,旧的秩序正在崩塌。
而鲜于辅站在历史的门槛上,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命运??
他不再是那个守护幽州残梦的败将之余,而是即将掀起狂澜的虎贲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