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登没问他为何而来,只递给他一块空白铭牌:“如果你想,可以写下你想记住的名字。”
柯尔盯着那块金属片看了很久,忽然摘下耳机。一瞬间,他脸色惨白,捂住耳朵蹲下??他听见了井底的呼唤,不止一个,而是数百个声音叠加在一起,像潮水般冲击他的神经。
“你也听得见?”诺玛蹲到他身边,轻声问。
少年颤抖着点头。
“那就留下来吧。”她说,“这里不需要完美的人。只需要愿意倾听的人。”
当晚,艾登再次翻开母亲的日记。那行淡紫色字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页全新内容,墨迹湿润,仿佛刚刚写下:
>“当我选择成为加害者时,我以为是在拯救世界。
>当我发现你也能听见哭声时,我才明白,真正的救赎,是承认自己也曾是个需要被救的孩子。
>对不起,艾登。
>谢谢你,替我说出了我一直不敢说的话。”
他合上本子,走到窗前。樱花已谢,新叶初展,在月光下泛着银绿色光泽。远处操场上,柯尔正试着弹奏一把破吉他,音不准,节奏乱,却被一群孩子围住鼓掌。
卢娜飞过来,肩头停着一只新生带来的乌鸦。“你知道吗?”她说,“南极冰层下的‘眼’今天眨了两次。北海道的符文长出了叶子。西伯利亚的心跳加快了0。3秒。”
艾登望着星空,微笑:“看来,它们也在学习如何呼吸。”
“你觉得下一个会是谁?”她问。
“不知道。”他轻声道,“但我知道,只要还有人愿意停下脚步,听一听墙里的敲击声,这个世界就还没放弃希望。”
露台边缘,一朵野花悄然绽放,花瓣洁白,中心一点殷红,像是用血画成的句号,又像是新篇章的第一个逗号。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施工队昨日埋下的地基水泥中,一枚小小的玻璃碎片静静躺着,上面三个字母若隐若现:
**N。O。M。**
风穿过树林,带起一阵细微嗡鸣,仿佛大地在低声应答:
>“不再多一个牺牲者。”
>“不再让任何人独自承受。”
>“我们在这里。”
>“我们记得。”
艾登点燃一支烟,却没有吸,只是任它燃烧至尽头。灰烬飘散时,他仿佛听见母亲哼起了那首歌,这一次,调子完整了。
春天还在继续。
伤口仍在生长。
而共感,从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