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回我了!”沈眠喘息,“她说……‘姐姐,你是第一个听懂我的人’……然后画面变了!她在看我们!她透过某种摄像头看到了我们的脸!”
我们面面相觑。
这意味着,那个隐藏实验室不仅能向外广播,还能接收外界反馈。它具备双向交互能力,甚至可能已经锁定了我们的位置。
“必须找到她。”我说,“否则她会一直醒着,直到精神彻底崩溃。”
“怎么找?”韩舟问,“全球符合这种实验条件的地下设施不下三百处,分布在无人区、深海平台、甚至是私人太空站。”
“用她的眼。”我说,“既然她能看到我们,说明系统有视觉回路。只要我们让她看到足够多的地理特征,她就能帮我们定位。”
于是我们开始行动。
我们在基地残垣间布置全息投影,轮流展示世界各地的标志性景观:长城、亚马逊雨林、撒哈拉沙丘、东京铁塔、威尼斯水道……每放一段,沈眠就闭目与小女孩沟通,询问是否有熟悉感。
两个小时过去,毫无进展。
直到我放出一张照片??西藏羌塘冰谷入口处那块刻着银色徽章印记的岩石。
沈眠猛然睁眼。
“她说……她梦见过这块石头!她说每次疼得太厉害的时候,就会梦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石头前烧东西,火光里飞出很多光点,像萤火虫……”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那正是我埋葬启梦计划徽章那天。而那天在现场的“白大褂”,只有一个人??苏棠的导师,也是净语联盟最初的创始人之一,**陆昭宁**。
官方记录显示,她在二十年前因反对情绪压制政策而遭通缉,后于一次空难中身亡。但我们从未找到尸体。
“她还活着。”我喃喃道,“而且……她就是幕后主使。”
记忆如潮水涌来。陆昭宁曾对我说过一句话:“共情是一把双刃剑,林远舟。你教会人们说话,但你有没有想过,谁来承担那些话带来的重量?”
我当时回答:“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她笑了:“可孩子呢?疯子呢?被伤害至深的人呢?他们的声音一旦释放,会不会变成一场永不停歇的灾难?”
我没在意。我以为她是保守派的担忧。
现在我才明白,她不是反对共情,她是害怕失控。
她要的,是一个“可控的共情系统”??由少数经过筛选的“纯净容器”来承接全人类的情绪垃圾,从而保护大多数人免受冲击。
换句话说,她想建立一个**情感替罪羊体系**。
“她在赎罪。”我说,“她认为当年没能阻止净语联盟走向极端是她的错,所以现在要用另一种极端来弥补。她相信只要创造出完美的倾听者,就能代替所有人承受痛苦,让世界重归安宁。”
“荒谬!”阿萝怒吼,“没有人该被当作情绪垃圾桶!”
“但她会觉得自己是在行善。”我苦笑,“就像陈默一样。他们都忘了,真正的治愈不是转移痛苦,而是让人学会与之共处。”
我们必须抢在她启动下一阶段实验前行动。
根据小女孩提供的碎片信息,结合卫星热力图与地下水脉分布模型,我们锁定了三个可能地点:格陵兰冰盖深处、西伯利亚永久冻土带、以及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的一座废弃生态穹顶。
但就在准备出发时,全球共情网络突然发生异变。
一夜之间,超过两亿人报告出现了“幻听”症状??他们在安静时会听见陌生孩子的啜泣、老人的叹息、恋人的争吵片段,清晰得如同耳边低语。心理学界称之为“集体共感溢出事件”,社交媒体炸锅,恐慌蔓延。
更可怕的是,许多原本支持心语原码的人开始呼吁限制共情技术:“太吵了”“我受不了别人的痛苦”“我想回到清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