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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第12页)

nbsp;nbsp;nbsp;nbsp;“其实陛下也……好吧,陛下毕竟是陛下。”择青小心地收好阵图,“先生是不是还未用饭?膳房已经备好早饭,奴婢这就为您传膳?”

nbsp;nbsp;nbsp;nbsp;“嗯。”连雨年舒展酸痛的手指,望向窗外阴沉沉的天,“给陛下也送一份。”

nbsp;nbsp;nbsp;nbsp;“是。”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这场雨还要下多久?我骨缝都爬满青苔了。”

nbsp;nbsp;nbsp;nbsp;淮南,洛水镇,远离农田和水源一座山腰竹楼檐下,两道身影并肩而立,懒散地赏雨。

nbsp;nbsp;nbsp;nbsp;他们身量相当,面貌相同,穿着同样的绿色长衫。粗布衣裳针脚平实,没有装饰花纹,只在衣襟下侧的折面绣了一朵小小的紫岷花,粗糙得像是孩童涂鸦。

nbsp;nbsp;nbsp;nbsp;说话之人生得一副纨绔面庞,风流作派,明明笔直站着,却没有一根骨头、一块皮肉待在该待的地方,给人一种随性歪懒的感觉,甚至有点非人的惊悚。

nbsp;nbsp;nbsp;nbsp;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可能是过于力气,腕线突然错开,手掌与小臂脱节,露出原木色泽的榫卯结构与轴轮。

nbsp;nbsp;nbsp;nbsp;旁边的冷峻男人瞥他一眼,把他的手腕卡回原位,细瘦手指从他掌心扫过,血肉之躯与偃人,不知哪边更凉。

nbsp;nbsp;nbsp;nbsp;“时机差不多了。”男人道,伸出的手收回袖里,挡住腕下的名字刺青,“徐令则”三个字像是缝在皮肉里,边缘洇着黑红的血色,“巫垢太少,覆盖面积太大,毒发时间可能要往后推十天。”

nbsp;nbsp;nbsp;nbsp;“十天啊……”偃人斜他,“太久了,不怕丹家那位用这十天想出解决办法?”

nbsp;nbsp;nbsp;nbsp;“想出又能如何?”徐令则道,“他已经及冠,练体完成,巫垢肯定早就被处理干净,世上也没有第二个巫了。”

nbsp;nbsp;nbsp;nbsp;偃人嗤笑,薄薄的眼皮向下一瞥,毫不掩饰自己的不信任:“没有第二个巫?那你觉得主人手里的巫垢从何而来?”

nbsp;nbsp;nbsp;nbsp;“如果是从活巫身上现取的巫垢,第一场雨下下来时,整个东北区域的人就已经死绝了。”徐令则替他拉了一下衣领,盖住锁骨上方的嵌合线,“那些灰烬不知放了多少年,毒性散了九成,大概是他从哪个巫族古墓里找到的吧。”

nbsp;nbsp;nbsp;nbsp;偃人看着身边冷冰冰的人,琉璃珠打的眼睛泛起复杂心绪,比他还像活人。

nbsp;nbsp;nbsp;nbsp;“你太聪明了,这样不好。”他勾住徐令则的脖子,略显粗暴地将人捞进怀中,手指卷着他一缕发丝,指节曲张,错位又被推回,“祈雨术还有两天时限,剩下的八天由我来补,你歇会儿,准备之后的硬仗。”

nbsp;nbsp;nbsp;nbsp;徐令则的下巴垫在他肩上:“什么硬仗?”

nbsp;nbsp;nbsp;nbsp;“和丹澧交手啊。”偃人故作轻松,“主人派我们来做这件事,不就是打着让我们顶雷的目的吗?”

nbsp;nbsp;nbsp;nbsp;徐令则没有说话,转脸静静望着阴沉沉的天。

nbsp;nbsp;nbsp;nbsp;是啊,顶雷。

nbsp;nbsp;nbsp;nbsp;那可是一场覆地翻天的九霄神雷。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子时,夜色深深。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沐浴回来,在自己的榻上捉到一只年轻天子,忙忙碌碌近六天的人眼底都是红血丝,脸色白得吓人,嘴唇也发青,除了不长黑眼圈外,活脱脱一个在熬夜猝死前夕大鹏展翅的修仙王者。

nbsp;nbsp;nbsp;nbsp;把湿毛巾搭在架子上,连雨年披着半干的长发坐到床边,微湿发丝宛若软缎,微风吹拂,满殿都是他发间湿润温柔的清香。

nbsp;nbsp;nbsp;nbsp;他凑近一点,寝衣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精致耸立的锁骨,美玉般光润。沈青池抬眼看他,恍惚以为自己坠入一片沉沉月色,头顶是花影横斜的海棠,香气如水,将他浮在半空,熏人欲醉。

nbsp;nbsp;nbsp;nbsp;但很快沈青池又想起,海棠是没有香味的。

nbsp;nbsp;nbsp;nbsp;“累傻了?”连雨年纤长的五指盖在他额前,掌下温度略高,却不是因为生病,“看着我发呆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沈青池的思维迟滞地转了一下,仿佛闲置已久的工具被拨了下齿轮,滞涩地响。

nbsp;nbsp;nbsp;nbsp;从前比这段时间更累的时候不是没有,他都咬牙忍过去了。但回到连雨年身边后,他就卸下了一身盔甲,毫无保留地露出软弱与疲惫。

nbsp;nbsp;nbsp;nbsp;沈青池搂住连雨年,偎在他颈窝里,呼吸又沉又长,好像下一个吐息就要睡过去。

nbsp;nbsp;nbsp;nbsp;可他一张口又是正事:“我让歌庭带着你的阵图前往淮南,混进修筑堤坝的苦役和士兵当中,按照你的要求绘制符文。”

nbsp;nbsp;nbsp;nbsp;连雨年喉结微动,手掌轻轻落在他的后脑:“嗯。”

nbsp;nbsp;nbsp;nbsp;“我相信你。你说有办法救人,就是有办法救人。”沈青池累得话都说不简练了,“我看不懂阵图,上面也没说用途,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吗?”

nbsp;nbsp;nbsp;nbsp;换做别人问这个问题,连雨年不会回答,但对着沈青池,他没有隐瞒的必要。

nbsp;nbsp;nbsp;nbsp;“巫垢无药可解,除了巫垢主人的血。”

nbsp;nbsp;nbsp;nbsp;沈青池点头,嘴唇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侧颈:“嗯……你找到那个人了?”

nbsp;nbsp;nbsp;nbsp;“没有。那人应该早就死了。”连雨年避了避,屈指敲他后颈凸起的瘦骨,示意他安分一点,“不过,巫垢是可以互相吞噬的,强者覆盖弱者,吞噬弱者,再被宿主的血消灭,是唯一的解决之法。所以我要弄点新的出来,混着‘解药’,用祈雨术送至淮河两岸,来个师夷长技以制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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