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点点头:
“应当正是如此,杨盘、洪玄机一直在筹备官绅一体纳粮、丈量天下土地的大事,要借机打压那些千年世家,尤其是出过诸子的世家。
如今你这一番举动,正好是帮了他们一把,不过即便如此,没了大禅寺的积累,造化之舟的恢复进度,也一定极其缓慢。”
提起造化之舟,印月也是神情严肃。
毕竟造化之舟,乃是同太上道永恒国度齐名天下的神器之王,更胜于阳神法宝,哪怕是六劫鬼仙主持,全力一击下,威力已不可估量,足以轰杀造物主。
纵然这件神器之王还未修复,可它到底残存有多少力量,实是无法估算。
徐行却颇为轻松,只是道:
“且不去管他,等到春天,自然就能见分晓,现在该头痛的,应该是杨盘他们。
若是我所料不差,玉京城也该派人来西山,一探究竟了。
你不妨暂且出手,吓一吓他们,让杨盘、洪玄机有个预备,届时咱们才好一探究竟。”
印月听出徐行言语中的恶意,有些疑惑:
“洪玄机、杨盘到底是如何惹到了教主?”
印月自己痛恨两人,是因为他们一手策划了覆灭大禅寺的中州之战,可教主又是从哪里来这么大的恶意?
徐行双眼眯缝,眼中似乎炸开两团幽幽绿光,宛如一头前古时期绝代凶魔,尖牙利爪交错,迸溅出无数火星子,亟欲择人而噬。
印月只觉这绿光直透肺腑,寒意上冲脑宫,却听徐行直言不讳道:
“洪玄机此人,以理学禁锢世人,流毒无穷,我自是容不下他,至于杨盘,一介独夫,还妄图做永恒神王,奴役众生,更是该死。
这两个人活在世上,就已碍了我的眼,更何况,他们手中的造化之舟,也是不错的法宝。
只可惜,造化道人似乎还没死干净,咱们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干脆把造化之舟抢过来。”
这番话一出,可谓杀气四溢,印月听得心头凛然,腹诽不已。
——唯我独尊、强取豪夺都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不愧是当教主的,果然心狠手辣。
不过,印月也是心头杀心乍起,眼睛微眯,不得不承认,徐行说得的确有道理,一介独夫、一介酸儒,实在是该死!
就在这时,徐行抬起头,望向洞府外,眯起眼,微微感应了一番,咦了一声:
“杨盘倒还真是谨慎,来了两个高手,一个在明面,是二十年前出过手的公羊愚,一个藏头露尾,应该是直属皇室的影卫领袖。”
印月点点头,也不出秘府,只是拳意升腾,引动西山方圆百里的地脉灵气,以及游离天地的种种元气,凝成幽暗魔潮。
这魔潮虽是汹涌,却并不四溢横流,反倒是依循一定之规,萦绕整座山头,宛如藩篱,隔绝一切视线、神意。
西山山脚,秋月寺。
一位身形高大,雄魁至极的老人,眺望这汹涌魔潮,缓缓收回已然踏出的脚掌,转而手握身后那口门板宽的大刀,目光沉凝。
老人窍穴半开半合,筋骨、皮肉缝隙间,似有无数雷火溅射、交错、碰撞,不断炸开深紫雷光,更有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炸声。
这老人,正是如今大乾王朝乾坤龙卫之首,一百年前的云蒙刀圣、公羊愚。
他一见这标志性的场景,就知道来者正是那位居于东海,已有数年不曾出世,搅风搅雨的天魔。
——是那位东海天魔?!
印月纵横天下二十年,各大势力几乎都将他视为随那妖星而来的天外凶魔,自从占了妖神洞后,他便正式被冠以“东海天魔”之称。
他沉声道:
“阁下这是何意?”
话一出口,公羊愚就有些后悔,感觉自己是说了废话。
毕竟世人都知道,这位天魔乃是个脑子不清楚的疯癫之辈,普天之下,根本无人可同他交流。
如今驾临玉京城,却不知又是发了什么疯?!
只是方才那道拳意,煌烈煊赫、霸道刚强,又哪里像是这位天魔发出来的。
思及此处,公羊愚目光一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