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火者,非火也,乃人心之觉。
>觉则明,明则勇,勇则不惧牺牲,亦不轻许牺牲。”
这不是医术,是哲学,是教育,是一整套对抗愚昧的体系。
我花了三个月时间,将其与《实证医录》融合,编成新的教材《仁心录》。书中不再区分“内科”“外科”,而是分为“识病”“疗身”“安魂”三大章。最后一章,专门讲述如何面对死亡??不是通过献祭,而是通过陪伴、理解与告别。
这一年冬天,第一场雪落下时,四岛联合成立了“巡医队”。十名毕业生组成小组,轮流前往偏远村落驻诊。阿舞任队长,她说:“这一次,我们要走到最后一个不敢开门的人家门口。”
春来时,好消息接连不断:莲瘟彻底绝迹,新生儿死亡率下降六成,连海里的鱼群都比往年更活跃。科学家们(我们开始这么称呼钻研自然规律的人)发现,海底某处火山活动减弱,或许是导致气候改善的原因。
但我清楚,真正的变化发生在人心。
某日午后,我正在给一名老渔夫针灸,门外忽然传来孩童的歌声。循声望去,几个小学生正排练新编的渔歌:
>“不焚莲花火,亦可照长夜。
>不借冤魂力,亦能愈离别。
>风起非蛇归,乃是仁心烈。
>一针一药间,万家灯火接。”
歌声清亮,穿透阳光,洒在欢木的花瓣上。
我收回目光,继续施针。老人忽然说:“钱大夫,你知道吗?我们以前最怕的不是生病,是穷。穷到连祭品都凑不齐,怕神怪罪,怕孩子活不成。”
我点头。
“现在不怕了。”他笑了,“因为我知道,只要去找你,就有药。”
我低头,看着手中银针,忽然觉得它重若千钧。
那天夜里,我又梦见了白衣人。他站在海边,不再是萧索背影,而是转过身来,面容模糊,却带着笑意。
“你还记得我吗?”他问。
“记得。”我说,“你是我们共同的错误,也是我们成长的代价。”
他点头:“那么,请替我看看这个世界??它有没有变得温柔一点?”
“有。”我答,“虽然仍有痛,仍有争执,但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伸手,而不是闭眼祈祷。”
他笑了,身影渐渐淡去,化作晨雾中的一缕轻烟。
醒来时,窗外海面平静如镜,朝霞染红天际。欢木的花落了几瓣,随风飘进窗台,落在《仁心录》的扉页上。
我起身,推开医馆大门。
阳光倾泻而入,照亮了门楣上新刻的八个字:
**医者仁心,代代相承。**
街上已有百姓排队等候。一名年轻母亲抱着发烧的孩子,神情焦急却不慌乱。她看见我,只说了一句:“钱大夫,我相信您能治好她。”
我点头,接过孩子,走进诊室。
这一天,和以往任何一天一样平凡,又格外不同。
因为我知道,这场战争从未真正结束,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在每一剂药方里,在每一次倾听中,在每一个拒绝迷信、选择信任的眼神里。
风起了。
不是蛇归,是人心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