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量起初缓慢,随后呈指数增长。评论区没有争吵,没有嘲讽,取而代之的是成千上万条类似的回应:
“我也记得,小时候说狗会飞,其实是它跳起来叼走了风筝。”
“我说过妈妈做饭难吃,被打了。可我真的尝到了苦味。”
“我同事总说自己加班到凌晨,但我看到他的打卡记录是五点下班。我不知道该不该戳穿。”
人们开始习惯在睡前听一段陌生人的真心话,像听一首不知名的摇篮曲。有人发现,听完之后,梦变得更清晰了。
与此同时,“清源计划”重启整改版,新增强制透明接口,允许第三方实时验证水质算法逻辑。而原幕后操控企业多名高管获刑,其海外资金链被彻底斩断。令人意外的是,庭审记录显示,其中一人供述:“我们以为只要把数据做得漂亮,人们就会相信干净。没想到,最难骗的,是舌头和鼻子。”
林晓带领团队正式成立“感官复兴实验室”,致力于开发无需电子设备即可传递信息的新型媒介:能随情绪变色的墨水、记录气味的凝胶薄膜、甚至可通过皮肤触觉传达语义的织物。她提出一个大胆构想:“未来的信息安全,不应依赖加密强度,而应依赖感知的真实性。”
小宇则将松脂录音技术改良,推出“童年之声”公益项目,邀请老人对着天然介质讲述人生片段,再由孩子亲手封存,埋入校园胡杨树根旁,约定三十年后再启封。
黄枝依旧每天走进办公室,墙上那句“感官主权,始于倾听”已被拓印成铜牌,挂在门侧。但他最近添了一行新字:
“而重建真实,始于敢说‘我觉得不对’的那个瞬间。”
某夜加班至凌晨,他收到一条匿名短信,仅附一张照片:青海湖畔,一个小女孩站在经幡下,手里举着一块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
“爸爸,我记得你唱的歌。”
背景中,一群藏羚羊正穿越草原,朝阳初升,光影如金。
他久久凝视,最终回复了一句:
“我们都记得。”
发送成功后,手机自动弹出一条系统提示:
>检测到本地网络环境存在轻微数据扭曲
>建议开启“凤凰耳环”抗干扰模式
>是否授权追溯源头?
黄枝点了“是”。
三分钟后,定位结果显示:信号干扰源位于某大型社交平台内容审核中心,IP归属为国家级舆情管理试点单位。干扰类型为“情绪导向型语义压制”,作用机制是在用户浏览涉及“记忆”“童年”“我相信”等关键词时,自动降低相关帖子权重,并插入更多娱乐化替代内容。
他没有报警,也没有曝光。
而是打开电脑,新建一封邮件,收件人填写了全国两千所参与“星火播种”的学校负责人,附件是一份名为《如何教孩子分辨什么是真的》的教学指南。
正文只有一句话:
“他们害怕的不是谎言,而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自己的感觉。让我们帮他们变得更怕一点。”
按下发送键时,窗外雷声滚滚,春雨倾盆而下。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北京街头一座新开设的“盲听亭”上。一位盲人老太太摸索着走进去,戴上耳机。里面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
“昨天我摔倒了,膝盖流血了。妈妈给我涂药的时候,我没哭。但她说‘没事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哭。因为她声音在抖。原来大人也会怕。”
老人摘下耳机,嘴角微扬,对工作人员说:“这世道,总算还有点真东西。”
而在千里之外的新疆戈壁,一场沙暴过后,牧民在沙丘背面发现了一株新生胡杨,树干内侧隐约浮现出荧光纹路。县教育局派人连夜取样,送交科学院解码。
一周后,结果公布。那段生物编码翻译成汉字仅有十二字:
>有人说了真话,所以树开了花。
全国多家媒体转载此讯,配图是一片荒原中倔强挺立的绿芽。评论区最热的一条留言写道:
“原来希望,也是一种可以遗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