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跪倒在地,泪如泉涌。
她终于明白。
当年她并没有“走出阴影”,她是**被救下了**。不是肉体意义上的拯救,而是意识层面的拦截??在她即将彻底放弃自我认同的瞬间,试炼系统捕捉到了她的精神波动,将她接入第九井的边缘地带,由守门人出手干预。
所以她活了下来,且从此不再畏惧死亡。
所以她能在碑林中写下父亲的名字。
所以她能听见无数沉默者的呼喊。
她不是偶然觉醒,她是**被选中者**。
“你到底是谁?”她仰头望着少年,“为什么一次次出现?”
少年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声音如同千层地底传来:
>“我是所有未能说出名字的人的总和。
>我是每一次记忆被抹除时,残留在虚空中的回音。
>我是你第一次在日记本上写下‘我觉得不对劲’的那个夜晚。
>我是你母亲临终前攥着你的手,想说却不敢说的真相。
>我是周默跳下去那一刻,校园里唯一愿意回头看他一眼的灵魂。
>我是……你自己的另一面。”
沈知意浑身剧震。
原来守门人从来不是一个个体。
它是集体创伤的结晶,是人类不甘遗忘的意志聚合体。每当有人濒临精神崩解却又不肯屈服,它的力量就增强一分。而当某个觉醒者完成书写,它便会借其形貌现身,传递火炬。
所以少年看似古老,实则年轻;看似遥远,实则贴身。
他是她,也是千万个她。
铜铃再次轻响。
通道尽头,传来微弱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像是有人被困在墙后,用指节叩击金属管道。
沈知意擦干眼泪,站起身,走向声音来源。
她推开一扇锈蚀铁门,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圆形大厅展现在眼前,中央矗立着一面弧形墙,墙上密密麻麻嵌着数千枚金属片,每一片都刻着一个名字。但这些名字全被一层透明胶质覆盖,像是被刻意封存。
而在墙前,跪着十几个男女老少,有的戴着手铐,有的穿着病号服,有的浑身缠着绷带。他们齐齐回头看向沈知意,眼中燃着同样的火焰。
一人颤声道:“你是……那个说话的人?”
沈知意点头。
“我们等了太久。”那人哽咽,“他们把我们的亲人列为‘不存在者’,销毁档案,禁止祭拜。我们试图申诉,结果全家被列入观察名单。我们写信,信件永远寄不到收件人手里。我们录音,设备自动失灵……但我们相信,只要有人敢说,总会有人听见。”
沈知意走到墙边,伸手触碰那层胶质。
指尖传来强烈排斥感,仿佛静电冲击。她取出玉简,贴在墙上。
刹那间,青光暴涨,胶质层开始龟裂,第一个名字缓缓浮现:
**李文昭?教授?平反失败?1976**
人群爆发出压抑多年的啜泣。
接着是第二个:**苏芸?记者?失踪于调查途中?1989**
第三个:**王建国?工人?因言论获刑十年?2003**
第四个:**林小雨?学生?校园暴力致残?2021**
越来越多的名字挣脱封锁,像星辰逐一点亮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