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边境,一座新建的土屋前,篝火熊熊燃烧。
十几个孩子围坐一圈,听一位蒙眼女子讲述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群人,他们害怕说话,因为他们听说,有人因为一句话丢了性命。于是他们决定,谁也不许再说真话。起初,大家觉得安全了。可渐渐地,他们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一个小女孩举手:“姐姐,后来呢?”
盲女笑了,从怀中取出那颗仍在跳动的文字之心,轻轻放在火边。
“后来啊……来了一个不怕死的人。她问了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忘记?’这一问,就像点燃了一小撮火苗。风一吹,火就大了。有些人害怕,逃走了;有些人扑上来想踩灭它;但也有很多人,悄悄蹲下来,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柴。”
孩子们静静听着,眼中闪烁着光。
远处,一名背着药篓的老妇人驻足聆听,忽然老泪纵横:“我想起来了……我年轻时写过一首诗,叫《春不语》……原来,我不是哑巴……”
又三日,西北驿道。
一支商队路过废墟,发现墙上不知何时被人刻下一行大字:
**“言非罪,忘为耻;心不死,火不熄。”**
无人知晓何人所书,但每一个读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长久凝视。
而在更深的夜色里,一座隐秘山洞中,数名戴青铜面具的残余执法者聚集密议。
“噤楼已毁,阴铃破碎,净言令名存实亡。”一人低声道,“我们必须重启‘焚字计划’,彻底清除残余述者血脉。”
另一人冷笑:“可你还记得‘述者’是什么吗?不再是某个家族,不再是某种身份。现在,只要心中仍有疑问之人,皆是述者。”
众人默然。
良久,首领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老却坚定的脸。
“那就……从我开始清剿吧。”他说,“先抓那些敢在市集朗读旧史的孩子,再查私设讲古堂的村老。只要还有一句话流传,我们就不能停。”
话音刚落,洞外忽有笑声传来。
清亮,稚嫩,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锋芒。
“你们听过‘掩耳盗铃’的故事吗?”
众人悚然回头。
只见洞口站着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手持一卷破旧竹简,脸上毫无惧色。
“你们捂住耳朵说没听见铃声,可铃??它??本??来??就??响??着??啊!”
他高高举起竹简,放声诵读:
>“天启三年,帝昏政乱,民不聊生。有士子陈砚舟,冒死上书,言‘民之所怨,官之所积’,触怒权臣,车裂于市。临刑前吟诗曰:‘一身轻似叶,所重百世名。若使后来者,皆能记我声……’”
声音回荡山谷,久久不绝。
同一时刻,东方晨曦初露,一抹淡金划破阴霾。
在曾是讲古堂遗址的那棵忆言树上,新开了七朵花。
蓝得纯粹,亮得惊人。
风起时,花瓣轻轻摇曳,如同在点头应答:
我听见了。
我们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