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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5龙目（第2页）

一音起，河面冰层寸裂；再音落，千军战马齐跪不起。那副使双耳流血，手中玉笏崩碎成粉。他踉跄后退，眼中首次浮现恐惧：“你们……不是人……”

“我们只是不肯再做哑巴。”白砚秋转身，面向众人，“过桥。”

大军让路。

那一夜，黄河两岸灯火通明，十万人踏雪而行，脚步声震动山野。消息传入京城，皇帝彻夜未眠，召见三位老臣问策。其中一位曾参与贞元年间开城决策的老宰相抚须长叹：“陛下，当年我们用刀剑堵住天下之口，今日，怕是要被真实压垮脊梁了。”

与此同时，幽州境内异象频生。

某夜，一座废弃戏台突然自燃，火焰呈幽蓝色，烧尽后留下满地灰烬拼成四个大字：“还我声音”。次日清晨，当地居民发现自家祖坟碑文全部反转，背面浮现生前未曾记录的遗言。一名寡妇在丈夫墓前痛哭失声??那碑上写着：“我不是病死的，我是被灌了忘忧膏，活活憋死在炕上。”

更诡异的是，许多孩童开始集体梦游。他们在月下结队行走，口中哼唱一首谁也不懂的童谣，歌词断续，唯有反复出现的一句清晰可辨：

>“哥哥藏在墙里，他说冷。”

考古学者闻讯赶赴现场，在村外老宅墙体中凿开夹层，竟发现数百具骸骨叠砌成墙，每具颅骨口中皆含一片写满控诉的竹简。最深处一具尸骨手握铁笔，身旁石板刻着一行血字：

>“我说完了，轮到你们听了。”

此事件震动天下，史称“言墙之现”。

而此时，白砚秋一行距幽州城尚有百里。

途中，盲女突然倒地抽搐，口中吐出黑色黏液，继而发出非人之声：“来了……他们都来了……地下的嘴要开了……”

众人围护之际，大地震颤，一道巨大裂缝自前方山脉延伸而至，贯穿平原，直指幽州方向。裂缝深处，隐约可见无数人影蠕动，似被囚禁千年，正奋力向上攀爬。他们的嘴张到极限，却无声，唯有眼神灼烈如火。

“是失踪者。”闻心脸色惨白，“那些被抹去姓名、投入深井、活埋地底的人……他们的记忆从未消失，只是被压住了。”

白砚秋取出石刀，高举过顶。

刀身微震，竟自行浮空，悬于裂缝之上，缓缓旋转。随着它的转动，裂缝中升起一团团光雾，每一团都凝聚成一个人形，模糊却又熟悉。有人认出了父亲，有人看见了妹妹，更多人只是呆立原地，泪水狂涌??那是他们以为早已忘记的脸。

第一缕声音从地底传出。

不是呐喊，不是控诉，而是一个孩子的提问：

>“妈妈，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了？”

紧接着，第二个声音响起：

>“我想回家。”

第三个：

>“我不是叛徒。”

第四个：

>“我记得你们，可你们忘了我。”

万千声音汇成洪流，冲上云霄，震碎星月。

白砚秋跪倒在地，石刀落入手心，刀刃割破掌纹，鲜血滴入裂缝。刹那间，整片大地亮如白昼，所有光雾涌入刀身，凝成一道璀璨刀芒。他仰天长啸，挥刀斩下。

没有雷鸣，没有爆炸。

只有一声极轻的“咔”，仿佛锁链断裂。

幽州城头，百年封闭的钟楼铜钟无风自动，连响九声。钟声所及之处，家家户户门窗自开，尘封箱底的日记、信件、录音玉简纷纷发光发热，自动播放出主人以为早已销毁的内容。一场跨越三十年的集体回忆，就此开启。

当白砚秋率众抵达幽州城门时，迎接他们的不是刀兵，而是跪伏的人群。

城主亲自打开城门，额头触地：“我们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

原来，城中早有地下忆坊，由一群教师、医生和退休狱卒秘密维持。他们收集证据，保存遗物，甚至偷偷绘制了一份“沉默地图”，标注出全城每一处曾发生迫害的地点。如今，他们将这份地图献给白砚秋，请求将其刻入言启城万卷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