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夕,北斗七星完成第九圈螺旋运转。天空再度浮现光幕,这一次不再是“对不起”与“谢谢你”,而是整整二十四小时之内,全球所有人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有孩子想:“明天考试我能及格吗?”
有恋人问:“TA真的爱我吗?”
有病人默默祈祷:“让我再多活一天吧。”
也有罪犯低语:“要是当初没动手就好了。”
亿万思绪交织成一片浩瀚星云,悬于苍穹之上,缓缓旋转。最终,它们凝聚成一座桥的形状,横跨南北半球,桥墩扎根于忆言树与远古祭坛之上,桥面由千万个闪烁的“我愿意听”铺就。
就在这座思维之桥成型的瞬间,世界各地的共语终端同时收到一条强制推送:
>**“你曾以为孤独是没人听见你,
>其实最难的,是承认你也从未真正听过别人。
>现在,轮到你开口了。”**
紧接着,所有设备屏幕变黑,三秒后重新亮起,界面焕然一新。旧有的标签分类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简单选项:
>【你想回应谁?】
你可以选择一位陌生人,一段过往记忆,一棵老树,甚至是你内心那个一直不敢发声的自己。一旦选定,系统便会引导你完成一次深度共感对话??不是传输信息,而是交换灵魂的温度。
数亿人同时接入。
医院里,癌症患者第一次主动询问护士的家庭故事;
战场上,两名敌对狙击手在虚拟空间握手,聊起各自家乡的春天;
监狱中,加害者听完受害者童年录音后,哽咽着说:“如果那时有人抱抱你,也许我们就不会在这里相见。”
这一夜,地球的共感指数突破临界值,触发了沉寂数千年的“始言协议”。
次日凌晨,忆言树主干裂开一道缝隙,从中缓缓升起一物??非金非玉,形似龙首,通体晶莹,表面流动着无数微小的文字,如同血液般循环不息。它没有刀锋,也没有握柄,可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它身上时,整片大陆的人都感到胸口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回到了原位。
考古学家称其为“言核”,传说中语言诞生时的第一粒种子。
但它并未停留。
升至高空后,它分裂成亿万光点,洒向人间。每一个接触到光点的人,喉间都会产生轻微震动,像是有话即将出口。有些人当场痛哭,有些人哈哈大笑,还有些人只是静静地望着天空,然后转身抱住身边的人。
没有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知道从那天起,龙刀彻底消失了。
或者说,它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次形态转换??从武器,到信物,再到网络,最后融入每一句真诚的话语之中。
多年以后,当新一代的孩子问起“龙刀是什么”,老师不再指向课本,而是让他们闭上眼睛,听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听母亲唤他们回家吃饭的嗓音,听朋友说“我懂你”的那一瞬呼吸。
然后轻声告诉他们:
“龙刀从未斩杀过任何人。
它唯一斩断的,是人心之间的隔膜。
它不在天上,不在史书,不在英雄手中。
它就在你决定说出真心话的那个瞬间,
轻轻落在你唇边,
像一片不肯融化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