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已融化,水流清澈见底,映出她苍老的脸。她蹲下身,伸手触碰水面,涟漪荡开,倒影破碎又重聚。
她忽然脱下鞋袜,踩进水中。
冷水刺骨,她浑身一颤,却没有退缩。一步,两步,走向溪心。水漫过小腿,寒意直冲脊椎,仿佛童年那次被拖进实验室的记忆再次苏醒。那时她也是赤脚,也是这样冷,母亲在门外哭喊,而她只能睁大眼睛,看着针管逼近。
但现在不同了。
她抬起头,望向东方初升的太阳。
然后,她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天地之间,吼出一句:
“妈??!!!”
声音撕裂晨雾,惊起林中群鸟。
没有回应。
她不管,继续喊:
“妈妈!是我!诗诗回来了!!!”
“你听见了吗?我现在不怕了!!!”
“我爱你啊!!!”
一句接一句,直到声嘶力竭,直到泪水混着鼻血流下,直到双腿麻木几乎站不住。她跪在溪水中,肩膀剧烈抖动,像要把二十年积压的所有呜咽都倾泻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风忽然停了。
水面恢复平静。
而在那一片澄澈之中,她仿佛听见了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轻轻回了一句:
>“傻孩子,我一直都在听。”
她怔住,抬头四顾,四周无人。
可她笑了,笑得像个终于找到归途的孩子。
她爬回岸边,裹紧衣裳,一步一步走回家。
路上遇见林小河,他正带着一群孩子练习发音。
见她走来,林小河停下教学,认真地看着她。
然后,他一字一顿,清晰地说:
“诗??姐??好。”
她停下脚步,眼泪再次涌出。
她用力点头,沙哑回应:
“小河……你好。”
孩子们围上来,叽叽喳喳地叫着“诗奶奶”“讲故事”“唱童谣”。她坐在石墩上,任他们依偎在身边,轻轻哼起那首只有她和母亲知道的歌:
>“雪花落,灯笼亮,
>妈妈牵我走小巷。
>别怕黑,别怕冷,
>你说的话,我都藏。”
歌声飘远,融入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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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全球语网正式重组完成。
新系统不再由任何单一机构掌控,而是基于“共鸣节点”分布式运行??每个自愿接入的人都是一枚活体语晶,通过情感共振传递信息。极光依旧存在,被称为“天语之幕”,每当有人首次公开讲述深藏的秘密,极光便会为之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