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等于白跑了一上午。”
在目送坂口正义重新被狱警带走、走出探视室后,同事忍不住向诸伏景光出声抱怨。
从八点多捡到平板开始,他们一直在外奔波,比如诸伏景光,从嫌疑人同学的家、江藤家、再到看守所,一路跑了三个地方。
结果刚收集完情报,本部突然传回消息,说嫌疑人遭到路人举报已经抓到了。虽然是好事,但总给人一种白努力一场的无奈感。
诸伏景光将手机收回口袋:“不要在外讨论,赶紧回去。”
同事见他不接话茬,只好默默把一些问题——比如他怎么看待这起案件,对江藤过去的犯罪有什么想法——咽了回去。
两位公安离开看守所,外面还在下雨,这点距离他们懒得撑伞,直接冒着雨跑到停车场。
两人开门上车,同事坐在驾驶座,扣好安全带,车飞快离开停车场。
米花离警视厅大约有二十分钟车程,由于下雨,路上比较拥堵。即使同事开了导航,在开了十分钟后,他们还是被堵在了路上。
“……”
同事看着周围的车流,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选这条路了,我们又不能拉警笛,只好跟他们一起堵着。”
诸伏景光看了看窗外,升起的车窗把车里变为一个相当安全的密闭空间,此时他不用再顾忌在外得保持缄默,主动提起了任务:
“不用急,石神前辈他们已经从搜查一课那里接手了门矢,现在正在审讯。”
再次听到门矢这个姓,同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也不知道能问出什么……”
他此刻心情有些复杂。
在刚看到江藤大藏被绑时,他震惊、忿怒又担心。震惊于歹徒的胆大包天,愤怒于同事遭到虐杀直播,担心同事是否被平安救回来。
可现在……
从当年的辩护律师嘴里听到案件详情,知道江藤大藏以及江藤管理官过去的所作所为,他明白那个敢绑架公安的罪犯、那个十七岁的少年,也是一个受害者。
——这起绑架,也是一个受害者无法通过法律得到公正,于是亲自向施暴者,举起了屠刀。
“……他去年才从精神病院出来,一个月前他舅舅死了,被关那么多年,他本人不具有策划整起绑架的能力,是组织的人主动找上他,并加以利用。”
在同事心情复杂时,一个冷静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同事回过神,趁对面绿灯还没亮起,他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诸伏景光。
只见这位同事神色冷漠,丝毫没有在意他的打量,自顾自地继续道:
“是阿尼赛特的可能性很高。她会亲自来到一些人的身边,看似好心地去‘协助’他们完成复仇,但实际上那是她自己的目的……她很喜欢那样,这是她的风格。”
“门矢或许见过她的真身,也有可能只有语言上的交流,邮件、电话和社交软件,这些都得一一排查,里面都会有线索……”
诸伏景光越说语越快,比起交流,他更像是陷入了个人思考的世界里,同事见状赶紧打断他:“诸伏!”
“……”
诸伏景光身体一颤,他终于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同事。
跟他年龄相近、只是比他晚几年调入公安的同事,对上那双蓝色眼睛,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两人对视片刻,半晌后,他缓缓开口:“……诸伏,你太紧绷了。”
同事说完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这句话有点莫名,又缓和了语气补充道:
“从出前我就感觉到了,在看到纸条上那个代号开始,你变得和平时不太一样。”
“我和江藤不算熟,在知道他杀过无辜的人时,我都会对他感到愤怒,而且还有点羞耻,不太想问下去。可你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只顾着追问案件。”
同事自认还算了解诸伏景光。
他已经不是卧底,不需要再把真实情绪藏得严严实实。
如果平时的诸伏景光,看到那种虐杀视频,反应绝对不会这么冷淡。即使出于公安的职责得追问更多细节,他的微动作、语气,多少会有些变化。
可刚才没有。
刚刚在看守所里,不管听到什么,诸伏景光始终没有太大的触动,仿佛变为了一台执行命令的机械,抛弃一切感情,只顾着往下挖,挖出门矢的消息,以及……
同事注视着他,语气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