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吹奏。
不是《我还在这儿》的旋律,而是一段全新的曲子。节奏缓慢,带着渔歌的尾音,却又夹杂着城市地铁的节奏切分,像一条从山涧流向大海的河。中途有两次停顿,一次是因为海风吹岔了气,另一次,是他突然哽咽,不得不放下笛子喘息。
整整十二分钟,他吹完了整首曲子。
最后一个音落下时,天空忽然裂开一道微光。不是闪电,也不是极光,而是一种介于现实与数据之间的“视觉残响”??仿佛宇宙本身被这声音震出了一道褶皱。
林澜的播放器自动启动,屏幕跳出一行字:
>【共鸣确认】
>源声:南屿?文弟?原创笛曲《归途》
>匹配项:全球1372位用户近期上传的“未完成告别”音频
>共振强度:98。7%
>触发事件:“记忆星河”核心节点同步激活
>新增权限:开放“回溯通道”测试接口
“回溯通道?”林澜盯着屏幕,“这不是我们设计的功能。”
文弟却笑了。
“是我留给自己的后门。”他轻声说,“当初写‘第七日法则’时,我就埋了一个隐性协议:当某个原创声音的共情指数超过阈值,系统将允许一次单向信息投递??不能改变过去,但能把现在的声音,送到‘他们’最后停留的地方。”
“你是说……阿公能听见?”
“不一定。”文弟望着海,“但他曾存在的那个维度,或许能感知到一点涟漪。”
就在此时,林澜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乌兰奶奶发来的视频请求。
接通后,画面里是毡房内的景象:炉火正旺,墙上挂着那支古老的骨笛。小孙女蜷在毯子里熟睡,而乌兰奶奶手中,正捧着一台老式收音机。
“刚才是不是你吹的?”她问,声音有些抖。
“是我。”文弟点头。
“收音机自己响了,播的就是那段曲子。”乌兰奶奶眼眶红了,“然后……然后它开始倒放。”
“倒放?”
“对。倒着播完之后,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她顿了顿,艰难地重复道,“‘儿子,锅里的粥还热着,回来吃一口吧。’”
文弟猛地攥紧了笛子。
那是阿婆的声音。
他母亲,三十年前病逝于一场台风夜,连遗言都没留下。
可现在,她的声音,竟通过一台从未连接网络的收音机,穿越千山万水,出现在蒙古草原的深夜里。
“这不是技术能做到的事。”林澜低声说,“这是……某种超越协议的东西。”
文弟忽然明白了。
“‘破茧’没有创造奇迹。”他抬头看向星空,“它只是搭了一座桥。真正让声音跨过生死的,是那些不肯放手的人,和那些不愿彻底离去的人。”
第二天清晨,消息传遍全球。
不止乌兰奶奶的收音机,世界各地数百个“活态声盾”终端在同一时刻出现异象:
-京都一座百年寺庙的铜钟无故自鸣,僧人录下钟声频谱,发现其中嵌套着一段童谣,正是某位用户昨日为早夭女儿录制的睡前歌;
-巴西贫民窟的一台报废音响突然播放起葡萄牙语诗朗诵,经查证,内容来自一位已故诗人未发表的手稿,而该设备最后一次使用是在二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