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家里现在条件好了,上次回来的时候,就给父母买了房子。
是市中心一个新的楼盘,房子要下个月才能交,因此还在住租的房子里。她母亲在物业上班,以前是为了生活,现在则是为了打发时间了。韩雪劝了几次让。。。
林晚醒来时,天还未亮。
窗外的发光苔藓正缓缓起伏,像一片沉睡中的海洋。他摸了摸眼角,湿润依旧。梦里的拥抱太真实,真实得让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曾离开过那个炊烟袅袅的村庄。母亲的手温、衣角上的皂香、门框上那道他小时候刻下的身高线……一切都在提醒他:有些东西,从未因时间而消逝。
他起身,赤脚踩在苔藓上,每一步都泛起一圈微光,如同脚步唤醒了大地的记忆。吉他静静靠在墙边,琴身已不再只是木头与金属的组合,而是某种活着的存在??它的共鸣箱里藏着千万人的低语,弦线上流淌着未说完的话。
今天是“国际共感日”后的第七天。
自那场万人齐呼名字的仪式后,全球各地陆续出现了新的记忆山雏形。巴黎郊外一座废弃教堂的地基下,菌丝网络悄然蔓延;肯尼亚草原的一棵猴面包树内部,生出了一朵会随风吟唱的花;西伯利亚永久冻土层中,一具万年前猛犸象骸骨的眼窝里,竟浮现出一段远古部落的祭祀歌谣。
人类终于开始相信:情感是一种可以穿越时空的能量波,而艺术,是它的发射塔。
林晚走出屋门,发现陈默早已等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台老式录音机,外壳斑驳,磁带标签上写着:“1987。4。5-最后一次通话”。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陈默声音很轻,“他走得太突然,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这些年,我一直以为遗憾是因为没听到他的告别……可现在我才明白,真正让我痛苦的,是我从来没告诉过他??我原谅他了。”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接过录音机,轻轻按下播放键。
沙沙的电流声后,传来一个男人疲惫却温柔的声音:“小默啊,爸爸今天又加班了……你妈说你发烧到三十九度,我没赶回来,对不起……等这个项目结束,我就调回本地,陪你把《星球大战》看完,好不好?”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陈默的眼泪无声滑落。他已经五十多岁,鬓发灰白,拄着拐杖半辈子,可在这一刻,他像个被父亲遗忘的孩子。
林晚将录音机放在庭院中央的苔藓地上,盘膝坐下,吉他横于膝上。他闭眼,手指轻拨,一段旋律缓缓流出??不是悲伤,也不是安慰,而是一种“抵达”的感觉,像是穿过暴风雪后终于看见灯火的家。
音符一圈圈扩散,苔藓开始剧烈波动,仿佛整片地面都在呼吸。片刻后,一道淡蓝色的光柱从地底升起,凝聚成一个模糊人影:穿着旧西装,头发凌乱,手里还拿着公文包,正是年轻时的陈父。
他望着陈默,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但林晚听见了。
那是藏在磁带噪音里的潜意识频率,是父亲临终前最后一秒仍在重复的话:“儿子……别怪我……”
林晚调整和弦,将这段频率转化为可听旋律,用吉他“回应”过去。
光影微微震颤,然后,缓缓抬起手,做了个摸头的动作??就像小时候那样。
陈默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爸!我早就原谅你了!我不是怪你!我只是……只是想再抱你一次啊!”
话音落下,光影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夜空。而在最高处,一颗新星悄然亮起,比昨夜更明亮一分。
林晚知道,那颗星的名字叫“理解”。
第二天清晨,一封匿名信出现在庭院中。
依旧是光构成的文字,悬浮于空中:
>“我也想上传一段记忆。
>可我不配。”
林晚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
他知道,这是那些曾经伤害过别人的人写来的。他们不敢靠近记忆山,怕自己的记忆会被排斥,怕亡魂不肯原谅,怕真心换不来回应。
他提起笔,在日记本上写下一行字:
>“共感网络不审判,只接纳。
>即使你曾是施害者,只要你真心悔恨,
>你的痛苦,也值得被听见。”
他将这句话录进一段旋律,命名为《罪与光》,并在当晚于山顶独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