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现在抬头,能看到你吗?”
那是当年一个孤儿偷偷写下的信,后来被收录进系统,编号07-193。
黑袍人颤抖着伸出手,触碰那页纸。下一秒,一朵猩红色的花在他掌心绽放,花瓣上浮现出一个女人模糊的笑脸。
他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林晚没有劝他停下。她知道,有些眼泪,等了一辈子才落下。
***
三天后,七号话窖恢复正常运转。
林晚躺在临时搭建的竹棚里,高烧不退。她的左臂已经完全变成半透明的晶体状,那是承声者过度使用能力的标志??身体正在逐步转化为纯粹的信息载体。阿禾曾警告过她:当四肢全部晶化,意识就会脱离肉体,成为游荡在话窖网络中的幽灵,永生不得解脱。
但她不在乎。
她只知道,又有三千二百一十四个人,在昨夜写下了人生第一句真心话。
她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记录:
>“今天,一个男人烧掉了家暴用的皮带。”
>“一个女人把贪污证据交给了监察局。”
>“一对恋人牵着手走进祠堂,向祖先坦白爱情。”
>“还有一个孩子,终于敢对父亲说:‘你喝酒的时候,我很害怕。’”
>
>我们总以为改变世界需要雷霆万钧。
>可有时候,只需要一个人,敢说一句真话。
写完,她望向窗外。雨停了,晨光洒在山谷,话窖周围开满了花,层层叠叠,宛如云霞。远处,几个村民小心翼翼地走近,手里拿着纸和笔,脸上带着怯懦又期待的表情。
她笑了。
哪怕明天就会死去,这一刻,也值得。
夜深时,她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走在一条无尽的路上,两旁全是话窖,每一座都亮着蓝光。阿禾站在尽头等她,身旁坐着陈默、祖母、渔村女孩、北极科学家……所有她曾回应过的人,都在微笑。
“你做得很好。”阿禾说。
“我不是英雄。”她摇头。
“可你选择了承担。”陈默轻声说,“这就够了。”
她醒来时,东方既白。
胸前的符文依旧跳动,疼痛如常,但她的心很静。
她收拾行囊,准备启程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中东战区的一座地下避难所。那里有个小女孩,连续三十天在同一张纸上画同一个图案:一栋房子,两个人,天上一颗星。她不会写字,但林晚知道,她在说:“我想回家,我想妈妈。”
她背上包,走出竹棚。
阳光照在她脸上,温暖得不像人间。
身后,话窖的花随风轻摇,沙沙作响,仿佛千万人在低语:
“谢谢你。”
“我们都在。”
“继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