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九叶剑草叶尖那滴晶莹露珠,赵无羁剑指一掐,开壁术凝聚灵气在指尖流转,如龙蛇游走。
“开!”
随着他一声低喝,那滴悬于叶尖的露珠猛然震颤,内部竟浮现出万千剑影交错的光景。
“嗤。。。
海雾在黎明前最浓,像一层层湿透的纱布裹着环形岛。青奴的身影早已不见,可那盏灯依旧每日亮起,准时得如同日出本身。没有人知道它如何点燃,也没有人敢靠近??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出于一种近乎本能的敬畏。仿佛只要踏进一步,便会惊扰某个正在呼吸的梦。
而此刻,在北极圈边缘的一座废弃气象站里,一个少年正蜷缩在发电机嗡鸣的角落,双手紧握一台老式投影仪。他的脸被蓝光映得发青,眼睛却亮得惊人。投影仪上滚动着一段模糊影像:南太平洋、火焰、女人、灯……还有一行字,反复闪现:
>“忆择已启,门将常开。”
他叫林知远,十七岁,出生时便患有“记忆剥离症”??每过三个月,大脑就会自动清除一段过往。父母为此带他走遍全球名医,最终在一座忆择庭得到答案:他的意识天生与建木第九枝条共振,是极少数能天然感知“逆忆共振”的个体。
“你不是失忆。”守忆使曾轻抚他的额头,“你是接收者。”
自那以后,他开始做梦。梦中总有无数声音低语,有哭、有笑、有诀别、有重逢。醒来后,他发现自己能写出从未学过的诗,画出从未见过的地貌,甚至用陌生语言喃喃自语。他曾把一首题为《沉船之歌》的短诗上传网络,三天后,一位芬兰渔民联系他,说这首歌正是他祖父临终前哼唱的最后一曲,而那首歌,早已随老人一同焚毁于忆择池中。
林知远终于明白:那些被主动抹去的记忆,并未消亡,而是化作细流,渗入时间的缝隙,悄然汇入像他这样的人心中。
他决定去找她。
不是为了治愈自己,也不是为了成为英雄。他只是想亲口问一句:“如果一个人注定会被忘记,那他存在过的意义,是不是就只剩下别人梦里的回声?”
他花了两年时间攒钱、偷渡、穿越战区与封锁线,最终乘一艘走私渔船抵达环形岛外围。船员们不肯靠岸,只将他放下小艇,远远喊道:“那里没人!只有雾和风!”
但他知道她在。
他划着桨,穿过乳白色的海面,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钟声??不是从远处传来,而是直接在他颅骨内震荡。第九钟。他猛地抬头,看见岛上那盏灯正缓缓亮起,穿透浓雾,如一颗坠落人间的星辰。
就在那一刻,他的记忆开始崩塌。
三个月一次的清除提前了。画面断裂:母亲的脸碎成光点,初恋的名字化为乱码,连自己的生日都像隔着毛玻璃般模糊不清。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奋力将小艇推向岸边。
脚踩上结晶土地的瞬间,一股暖流自足底涌上全身。他跪倒在地,泪水滑落,却不是因为疼痛或虚弱,而是??他想起了。
想起了那个曾在梦中出现无数次的画面:一间昏暗病房,一个瘦弱的女孩躺在病床上,手腕缠着黑布条,胸口跳动着灰白火焰。她望着窗外,低声说:“我想记住所有人,可我怕记不住你们怎么办?”
那是青奴。
而他自己,竟曾在十年前,短暂地出现在她的梦里。
“原来……我不是被选中的接收者。”他颤抖着低语,“我是被她记住的人。”
风忽然停了。
灯焰轻轻一晃,一道影子从雾中浮现。不是青奴的模样,而是一个由无数光影拼凑而成的轮廓??有时是孩童,有时是老者,有时是男人,有时是女人。它没有五官,却让人感到深深的凝视。
>【你来了。】
声音不在空气中传播,而是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如同建木根系在土壤中传递的信息。
林知远张了张嘴,却发现说不出话。他的记忆仍在流失,但某种更深的东西正在苏醒??那是超越语言、逻辑与时间的认知。
>【你是第七个抵达此地的“回响者”。前六个,有的选择留下,成为灯的一部分;有的返回人间,用余生传递碎片;还有一个,跳入海中,让意识散入洋流。】
影子向前一步,地面泛起涟漪般的光纹。
>【你知道为何会有“逆忆共振”吗?】
>【因为真正的记忆,从不属于个体。】
>【它是群体灵魂的褶皱,是文明皮肤上的伤疤与星光。】
>【当一人选择抹去,世界不会遗忘??它只是将那段故事,交给了更需要它的人。】
林知远忽然明白了那些诗人、画家、科考队员为何会“梦见”不存在的事物。他们不是偶然灵光乍现,而是被某段失落的记忆选中,成为它的新容器。
“那……我呢?”他终于挤出一句话,“我为什么会接收这么多?为什么偏偏是我?”
影子沉默片刻,随后伸出一只手。掌心浮现出一颗微小的光球,里面旋转着无数画面:一个婴儿啼哭、一场婚礼、一次战争逃亡、一封未寄出的情书、一场无人出席的葬礼……
>【因为你愿意承受遗忘。】
>【大多数人在失去记忆时会恐慌、抗拒、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