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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第一滴血你还记得满剌加海峡边的沈雨亭吗（第2页）

拾柒闭目，似在感应什么。

片刻后，他睁开眼：“刚才那一刻，又有七个人同时想起了不该忘的事。西境驿站，一名驿卒梦见自己亲手烧毁了兄长的遗书；中州书院，一位学监突然痛哭，因为他记起自己曾举报恩师‘传播悲情文学’……他们的记忆像涟漪扩散，正朝着某种临界点汇聚。”

“这意味着什么？”少女问。

“意味着‘伪忆网络’正在裂解。”老猫冷笑，“它依赖的是共识??所有人都相信‘我们一直很快乐’。可只要有一个裂缝，怀疑就会蔓延。就像瘟疫，只不过这次，它是真实的开始。”

拾柒走向门口，推开积雪覆盖的门板。寒风吹起他满头白发，露出额角一道早已愈合却永不褪去的烙印??那是清梦盟最高叛徒的标记。

“我要回南境。”他说，“归忆碑倒了，但根还在。拾玖的眼球仍在琉璃瓶中转动，映照着未完成的星图。也许……我们可以重新定义‘引导者’的意义。”

“您想复活源点？”少女惊问。

“不。”拾柒摇头，“我要让它彻底死去。但要在它的坟墓上，建一座真正的忆塔??不属于任何系统，不控制任何人，只供人前来诉说、铭刻、聆听。哪怕只有一人驻足，哪怕只留下一句话。”

老猫跃上他的肩头：“那你需要更多火种。”

“我已经撒下了。”拾柒回头看向山壁，“十年间，我走遍十七州，以针灸、药引、笛音唤醒沉睡的记忆。那些人或许忘了我是谁，但他们心里多了一丝不安??一种‘好像忘了什么重要事情’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是钥匙。”

少女忽然跪下，将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

“请让我成为下一个记灯人。”她声音坚定，“我不求力量，不求永生，只愿让更多人听见真实的回响。”

拾柒沉默良久，最终伸手扶起她。

“记灯人不需要拜师。”他说，“当你决定不再逃避痛苦时，你就已经是了。”

次日清晨，风雪彻底停息。朝阳洒在雪岭之上，照亮山壁上千疮百孔的文字。少女背着行囊准备启程，拾柒送她至崖边。

“若遇绝境，去寻‘无名巷’。”他最后叮嘱，“那里住着一个卖糖人的老头，他会问你：‘你要甜的，还是真的？’如果你答‘真的’，他就给你一块苦姜糖，并告诉你一条地下通道的入口。”

少女点头铭记。

她转身离去，脚步坚定。阳光拉长她的影子，与山壁上的刻痕交错，仿佛古今记忆在此刻交汇。

拾柒伫立良久，直到身影完全融入晨光。

老猫蹲在他身旁，忽然开口：“你觉得她能成功吗？”

“我不知道。”拾柒轻声道，“但我知道，十年前那个躲在茶馆角落哭泣的老妇人，正是她的祖母。而今天她踏出的每一步，都是当年那一滴泪的延续。”

老猫眯起眼睛：“有时候我在想，或许我们从来不是拯救世界的人。我们只是让世界有机会记住自己曾经的模样。”

拾柒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片干枯的红莲花瓣，放入风中。

花瓣随气流盘旋上升，最终消失于天际。

与此同时，遥远的东海海底，沉没的观测台内，星轨枢机核心处，那颗代表“觉醒之星”的晶石，骤然亮起一道赤红光芒，持续整整三息，而后归于平静。

同一瞬，北方雪岭的忆莲池中，一朵新莲破冰绽放，花瓣鲜红如血，蕊心竟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是拾玖。

而在南境某村，一名五岁孩童突然指着天空喊道：“星星搬家了！”

母亲惊恐欲捂其嘴，却被父亲拦住。

“让他说话。”男人低声说，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锐利，“我小时候也说过这句话……后来他们让我喝了药，就再也没见过星星移动。”

妻子颤抖：“你会惹祸的……”

“我知道。”男人抱着孩子望向夜空，“但我宁愿他长大后恨我，也不愿他一辈子活在假的星空下。”

此刻，九星之中，四颗已显异常轨迹，彼此之间形成罕见的逆位三角格局。古老预言曾载：“七星归垣，八方同谎；九星逆行，万民睁眼。”

风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