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丞相幽幽叹气:“殿下乖一点,听话一点,臣自然不会不要殿下。”
他扬了扬胳膊,把衣袖抽了出来。裴觉手指虚虚抓了抓了,除了掌心残留的淡香,便只余一片虚无。
裴觉此刻才惊觉,原来在他和温向烛的关系中,温向烛才是那个永恒的上位者。
一直以来,都是他需要温向烛,不是温向烛需要他。
是他在温向烛的偏爱中迷了路。
他的一颗心战战兢兢,抖着声音问:“那你会和以前一样,最喜欢我吗?”
温向烛把手里的灯调了个方向,用灯柄挑起裴觉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来:“那要看殿下有多听话了。”
“好。”鬼使神差的,裴觉看着他的脸,用力点了下头。
“嗯,乖孩子。”温向烛收回了灯,“时候不早了,殿下请回。”
他走之前把那盏将灭未灭的灯留下了,温向烛进府后随手扔给了下人,提着裴书送的灯慢悠悠往房间晃荡。
996实在好奇:“大人为何要对裴觉说那些话?”
以温向烛的能力和地位,想要报复裴觉完全不必那般和他斡旋。
“一下就把他拽下来,那很没意思。”
“我为他吃的苦,又何止一朝一夕。”
“让他摔的太轻松,岂不是亏待了我自己?”
嘿嘿。
996在心里傻笑,这样的宿主也特别好。无论是心软的宿主、冷冰冰的宿主、还是心狠手辣的宿主大人,它都喜欢。只要宿主开心,不管是做什么它都举两只翅膀和四条腿支持。
而且,它回想本书评论区,一水的训狗文学。现在宿主大人拿捏主角受和拿捏一只狗无异,这种大转变它可太乐意看了。
“温向烛。”
温大人脚步一顿,心道在温府谁敢直呼他大名?环视一圈,找到了在屋檐上俯视他的定远将军。
“我竟不知将军何时有了做梁上君子的爱好?”
柏简行从屋檐一跃而下,衣袍上的银线刺绣滚了圈月辉,稳落地面。
他道:“十七皇子他…不是一个值得你信任的人。”
“如果你选择了他,你的愿望可能会落空。”
温向烛脑子被驴踢了这次才会再选裴觉,他没直言,只道:“将军大晚上不睡觉,是来给六皇子当说客的?”
柏简行的眉眼掬了捧浓稠的郁色,廊桥上这人一句“我愿意便不辛苦”像一只看不见的小手,一刻不停的撩动他的心绪。
他忧温向烛再次被人蒙蔽,唯恐他多年的努力因为走错路烧成一把灰:“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可以不选六皇子,但别选十七,成吗?”
“他会辜负你的。”
温向烛眼皮狠狠一颤,呼吸间翻腾的情绪很快被敛起。
仔细算来,上辈子柏简行没少在他面前说裴觉的不好,但那时的定远将军常操着一口讽刺的语调,听的人火冒三丈。
像今天这般足以用苦口婆心来形容的劝告,还真从来没有过。
“将军这是在担心我?”
他只是随口一说,谁料柏简行认真的嗯了声。
温向烛眉梢一挑:“咱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种程度了?”
前几天他俩还一个骂对方粗鲁,一个骂对方矫情,吓得围观的官员抱头鼠窜。
“这不一样。”
“你信我。”
温向烛盯着他瞧了半晌,看着定远将军板着一张凛若冰霜的脸不由有些好笑。这人平日本就不苟言笑,眉毛一皱更是像满大街的人都倒欠他十万八一样。
他有心逗他:“我若执意要帮他,将军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