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与她一起回京了。
很快,他便要与她,成亲了。
几日后,归京时,院中,宋玉与常傅对坐。宋玉一身雪白长衣,愈发清冷如玉。
常傅手捧茶盏,瞥了一眼自家公子,眼中满是不解。宋玉自归来后,手不释卷,连走路时都要看着有关成亲的书册,好似要将其背得滚瓜烂熟。
现下,常傅有些疑惑:“公子,何必如此?玉楼阁珍贵药材无数,若你肯用,早便痊愈了,何须费时费力去寻那草药?又平白耽搁了些时日。”
闻言,宋玉执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他神色很淡,眉眼如画,双眸未曾从手中的书册上移开:“你没有欢喜的人,也未曾成亲,自然不懂。”
常傅一噎,正想着如何接话时,便见宋玉慢条斯理地翻过书册:“罢了,既然你问,我便告诉你一些为夫的秘籍好了。”
“若想被妻主珍之爱之,便要让她把时间、精力、银两都花在你的身上。”他声音温润,微微一笑,眉眼弯起:“她若对你有所付出,才会更加重视你。”
常傅忍不住称赞道:“不愧是公子,当真是心机”
话还没说完,常傅便觉的一阵冷意传来。
宋玉缓缓抬眸,目光冷到让常傅心尖一跳,生生将未出口的‘深沉’二字吞了回去,连忙改口道:“太浅!实在是太浅了!”
“平日里那些玩笑话说说便罢了。”他合上书册,正色道:“今时不同往日,我如今可是要成亲的人,身上不能有半分污点。”
宋玉似是想到了什么,笑意更深,心情甚好。他看向常傅,缓缓道:“对了,常傅,师姐很在乎凤宴。此前我也答应过她,要乖乖听他的话,所以”
他顿了顿,语气故作无奈:“我同师姐要成亲的事,定不能让还在千绝山养伤的凤宴知晓。”
常傅听得此话,险些将手中的茶盏打翻。伴在公子身旁多年,他岂不知晓自家公子的意思?!
“哦?还有这回事?”常傅手指一抖,连忙低头饮茶。
“嗯”宋玉继续道:“他若是知晓,气死在路上的话,可该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常傅连连点头:“公子所言极是。”
“所以,你一定不能让成亲一事传到他耳中。”宋玉笑意更深:“毕竟,师姐用命换来的阴兰,还要留给他享用。”
常傅悄悄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连忙拱手,正色道:“是!公子当真仁善!”
宋玉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那一处薄茧微微泛白,触感些许粗糙。
他望着这层新生的薄茧,第一次对自己生出恨意。他恨自己没能多生出几只手,好让他能更快地将他与师姐的婚服缝制妥当。
自很久以前,他便开始准备此事,现下婚期将近,他不免加紧赶制,可毕竟手指生得娇嫩,哪禁得住这般反复折腾?
他轻轻叹了口气,略一按压。看来,平日要多浸泡些温水,加倍呵护才是。
大婚时,师姐只该见到完好无瑕的他,而不是一双生着薄茧的手。
如此,才不失风雅。
夜色渐深,小雨漫漫,千绝山内,一道身影走在月色之下。
男子身形修长,一袭青衣,面容清隽,墨发仅用一根玉簪束起,气质清冷。他手执一把折伞,骨节分明,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走到某处门前时,他将伞收好,看着房内烛火未熄,方才轻声叩门。
“进。”
屋内传来女子疲惫的声音。听罢,男子推门而入。
房中烛火淡弱,女子倚靠在榻上,面色虽憔悴,却难掩昔日风姿。
男子温声关切道:“林姑娘伤势恢复得如何?”
他的声音虽温柔,可还是带着一种淡淡的距离感。
林芸抬眸,待看清来人后,慢慢撑着身子缓缓起身,朝着男子郑重行了一礼:“多谢贺公子救命之恩,林芸没齿难忘。”
眼前的青衣男子正是当时救下她和林庇的人。
贺家掌管西境势力,手握西行令,权势滔天。而面前的男子,也是贺家的七公子,贺知清。
传闻此人不涉风月,心思难窥,鲜少插手江湖纷争。
可林芸知晓,他同林庇关系很好。
贺知清微微侧身,抬手虚扶起她:“林姑娘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