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蔚起:“马上就好,五分钟。”
nbsp;nbsp;nbsp;nbsp;安知宜坐了下来,蔚起已经做了不少铅笔了,他便随意的摆弄了几只:“你们边境驻军已经困难到这个程度了?要不哥哥回去那边给你们批些笔过来?哎?不是有电子记录吗?”
nbsp;nbsp;nbsp;nbsp;蔚起:“不是我用,因为周期性的磁暴影响,每年第九星轨会和内星轨断联很长一段时间,边境学校的铅笔和水笔难以稳定供应,孩子们也很多没有条件来普及无纸化写字。”
nbsp;nbsp;nbsp;nbsp;他做完了最后一根铅笔,然后将它们整齐的摆到了自己的桌面上:“所以边境学校的老师会给孩子们做这种手工铅笔,休假的时候没什么事,我也会做一些。”
nbsp;nbsp;nbsp;nbsp;“我看苏少桦就是故意盯上你了,用这种方法来让你给他背书吧,手段倒是高明。”安知宜戳了戳蔚起的额头,“小起,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心里门儿清!”
nbsp;nbsp;nbsp;nbsp;“苏少桦是一个好校长,也是一个好老师。”蔚起平静的说道。
nbsp;nbsp;nbsp;nbsp;“我没说他不是好人,就是看准了你的小心思有些讨厌。”安知宜气笑了,掐着自家弟弟的脸,咬牙切齿,却又舍不得真使劲儿,“不然他为什么三天两头、给你一个驻军的一线军官汇报情况,你又不负责教育部的事。”
nbsp;nbsp;nbsp;nbsp;蔚家三代以来,都在戍边,蔚起便是代表了如今蔚家在边境的视线。而自己这个好弟弟,什么都不缺,不可能用真金白银和权利美人来收买人心,更何况苏少桦也没有。
nbsp;nbsp;nbsp;nbsp;蔚起容易心软,那么边境学校的孩子,就是苏少桦最好的筹码。
nbsp;nbsp;nbsp;nbsp;“我并不介意苏老师这样做。”蔚起起身给安知宜倒水,“想要快速在第九星轨站稳脚跟,普通的官方背景很难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他必须找更为直接的力量。”
nbsp;nbsp;nbsp;nbsp;“完全无序的混乱区要向和平区过渡,民生建设绝对不可能停留在单纯的物质扶助上,思想观念也是不可回避的重点。”
nbsp;nbsp;nbsp;nbsp;说着,年轻的军官将泡好的茶水放到了安知宜面前。
nbsp;nbsp;nbsp;nbsp;“而教育,是最快从思想上弥补第九星轨和内星轨巨大鸿沟的办法,无论我支不支持,星联应该都会达成这个方面。”
nbsp;nbsp;nbsp;nbsp;安知宜冷笑:“少给我说的冠冕堂皇的!我不是你要应付的上级,别说这件事有理由了,就算再没理由的事情,到你嘴里都完全可以讲出道理来!”
nbsp;nbsp;nbsp;nbsp;蔚起是会哄人的。
nbsp;nbsp;nbsp;nbsp;不!蔚起是很会哄人的,唯一问题只看他想不想哄,愿不愿意哄。
nbsp;nbsp;nbsp;nbsp;也许是因为蔚起高敏感的精神海原因,他未?*?必能够把对方说服得有多舒心,但不论如何,他口中说出的话,即便和听的人背道而驰,也可以品出三分真心来。
nbsp;nbsp;nbsp;nbsp;当哥的比谁都清楚自家弟弟的性格,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小声嘀咕道:“真是和你爸越来越像了。”
nbsp;nbsp;nbsp;nbsp;“嗯。”蔚起乖乖的坐好,勾了勾唇角。
nbsp;nbsp;nbsp;nbsp;“东部星区所有哨塔星的电磁频谱设备都已经安装完毕了。”安知宜终于将自己这次来的正题推了出来,“下个月所有设备的安全系统核查完,我在第九星轨的任务就结束了,也得离开了。”
nbsp;nbsp;nbsp;nbsp;“嗯……”蔚起点点头。
nbsp;nbsp;nbsp;nbsp;“你呢?小起,你什么时候回家?”安知宜有些心疼的打量着蔚起的眉眼。
nbsp;nbsp;nbsp;nbsp;这些年来,蔚起的气质冷厉了许多,甚至浸透着些许杀伐,墨色的瞳孔宛如一把绝对锋利的刀,视线割开了霜雪,照得人有些心凉。
nbsp;nbsp;nbsp;nbsp;现在的蔚起,和安知宜记忆里紫藤花架下端着一张专注的脸的柔软孩童几乎殊途。
nbsp;nbsp;nbsp;nbsp;“我不知道。”蔚起说,“哥,对不起。”
nbsp;nbsp;nbsp;nbsp;安知宜叹息了一声,低笑:“没关系……小秋阿姨和哥哥,都在等你,慢慢等你,乖,不要急。”
nbsp;nbsp;nbsp;nbsp;他没有提及蔚深。
nbsp;nbsp;nbsp;nbsp;在蔚起一毕业就前往边境线的这件事上,安知宜其实是有些怨恨蔚深的。
nbsp;nbsp;nbsp;nbsp;好像什么事情都在蔚深的掌控之中,任何东西都可以利用,也许唯一一个让他偏航的人只有秋芸,其他的任何人或者事,包括感情,都应该为了既定的目标而运行。
nbsp;nbsp;nbsp;nbsp;安知宜一直以为,会送往边境线的人是自己,应该在中央星系留下来的人,是小起。
nbsp;nbsp;nbsp;nbsp;可是不是,甚至蔚深看似给了他们选择,却又什么都没给——他率先征求了小起的选择,然后才是安知宜,其实根本没的选。蔚深知道小起和安知宜都会选择边境,只要他先询问谁,谁就是他选择的人。
nbsp;nbsp;nbsp;nbsp;那一天尚且年轻的安知宜难得挣脱在中央星系摸爬滚打出来的虚伪涵养,闯到了蔚深的面前,几乎是嘶吼:“明明我才是边境线的人,我才是最应该去第九星轨的人!你为什么要让你唯一的儿子去冒这个险!将军!他是你唯一的儿子!”
nbsp;nbsp;nbsp;nbsp;“小安,你也是我的儿子。”蔚深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被安知宜翻乱了的文件,“小起,也比你更适合边境。”
nbsp;nbsp;nbsp;nbsp;“他一出生就在中央星系!他懂什么!他没见过中央星系以外的世界!”安知宜怒不可遏,“你就让他这么走了?小秋阿姨怎么办?”
nbsp;nbsp;nbsp;nbsp;“小安,你到底是在恨我把我和秋芸的儿子送去了边境?”蔚深眼神淡漠,并不在意,“还是在恨我把你的弟弟送去了边境。”
nbsp;nbsp;nbsp;nbsp;蔚深几乎是一语道破了安知宜的心思。
nbsp;nbsp;nbsp;nbsp;他是真的在某一刻深重的恨过蔚深,人之常情。如果蔚深真的只是让他做一枚棋子,无知无觉也就罢了,他本就是边境线上苦苦挣扎的一个孤儿而已,活着就好,也许会麻木,但是不会去恨,因为本就不再期待。
nbsp;nbsp;nbsp;nbsp;可蔚深却偏偏要给他一切,他给了一个一无所有的蝼蚁一切,活着、尊严、能力、家人。倘若这一切都是虚情假意、惺惺作态,那么安知宜也可以安慰自己不过是互相利用,不必挂怀。
nbsp;nbsp;nbsp;nbsp;但一切却又是真的。
nbsp;nbsp;nbsp;nbsp;蔚起是弟弟,秋芸是母亲,蔚深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