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胃里猛地一阵剧烈抽搐,生理性厌恶直涌心里。
“许建海,你恶心不恶心?”
许度声音不高,甚至因为那股遏制不住的厌恶而微微发哑,猛地斩断了许建海脸上那层强撑出来的、讨好谄媚的笑。
那笑容像是烧干的泥胚,寸寸龟裂。沟壑纵横的脸上,强装出来的热切飞快地褪去。
他浑浊的老眼慌乱地躲闪着许度的视线,几乎不敢再看那双酷似亡妻的眼睛。
“小度你这说的啥话”他嘴唇嗫嚅着,声音带上了点哀求,“爸爸是真的为你感到骄傲。”
他抬起那双关节粗大、布满污垢的手,似乎想表达一下激动的心情。
许度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许建海的手僵在半空,讪讪地垂落下去,不安地抓着自己那破旧得挂满毛边的衣襟。
时间在对峙中一点点耗尽了许建海仅存的那点假模假式的耐心。
终于,他的喉结地滚动了一下,混浊的眼珠死死看着许度,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地。
“小度,爸爸现在老了,身体不行了,老毛病也多,到处都不得劲。”
“你现在又是大明星,赚大钱了,得管管爸爸不是?你那奖金那么多钱”
许建海舔了舔起皮的嘴唇,似乎想扯动嘴角做出一个“父子情深”的笑容,最好只挤出个扭曲的表情,“你随便指头缝里漏一点,就够爸爸活命了。”
“奖金?”许度开口,声音带着嘲讽,“那是我的钱,关你屁事?你是谁?”
他的目光移开,不想再多看眼前这张脸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许建海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那点残余的讨好瞬间凝固,被汹涌的错愕和难以置信取代。他似乎完全没料到许度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不留一丝余地。
这意料之外的拒绝像一记耳光,狠狠抽掉了他脸上强装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当众扒开最丑陋疮疤的惊愕与狂怒。
“杂种!你反了天了?啊?!”
与此同时,那只沾满油污的手猛地扬起,朝着许度的脸颊狠狠掴下!
他的动作快得猝不及防,就像以前每一次,只要他敢有一点反抗,就会这样狠狠劈下来。
就在那一掌即将落到许度脸颊时,许度向后撤开半步,垂在身侧的手扣住了许建海的手腕。
“反了天了,你个小畜生!”
许建海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咒骂,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想去掰开许度的手指。
可许度那手指像焊死在他腕骨上,纹丝不动,反而因为他的挣扎收得更紧。
疼痛让许建海倒抽一口冷气。
“会不会好好说话?”
“撒手啊小度,爸错了爸错了,爸骨头要折了。”
两人离得极近,许建海一开口,许度就能闻到他嘴里那股恶心的酒精味道。
胃部再一次猛地抽搐,五脏六腑都剧烈地翻搅起来,他扣着许建海手腕的指节,因这股生理性的剧烈排斥而猛然松开。
许建海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在许度松开手时就被狰狞的覆盖。
“去你妈的!!”
一声怒喝在许度耳边响起,许建海的另一只手一拳砸在了许度的左侧小腹上。
撕裂般的锐痛从他左边肋骨下方最深的位置燎过,许度眼前短暂一黑。
“小畜生!”许建海每一个字都带着疯狂的恨意,“真他妈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看不起老子?你要知道,老子要弄死你个□□养的,比弄死只鸡还容易!”
许建海看着许度因为剧痛而微佝偻着身体,大笑道。
施虐的快感让他理智全无,那只粗壮的左拳带着风声再次凶狠地抡起。
这一次目标是许度的侧脸。
许度几乎是靠着身体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偏了下头,拳头擦着他的耳廓狠狠砸在了后面的玻璃门框上!
厚实的钢化玻璃发出一声闷闷的巨响,整扇门都肉眼可见地晃动了一下。
“还敢躲?!老子叫你躲!!”许建海一击不中,更加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