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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卢启翰肉眼可见地慌：“绡云当年是被你那个祖母逼的病了，才一时想不开。再说……她是她，我是我，你不能把这笔账也算到我头上来。”

nbsp;nbsp;nbsp;nbsp;“况且你身体发肤，都是她给的，她后来，不也……很后悔么？”

nbsp;nbsp;nbsp;nbsp;“再后悔，我的腿也坏了。”

nbsp;nbsp;nbsp;nbsp;卢启翰还在争辩：“这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nbsp;nbsp;nbsp;nbsp;“不一样么？你们姐弟俩都想我死。”

nbsp;nbsp;nbsp;nbsp;卢启翰的背上全是冷汗，但还要强装镇定：“你有证据吗？”

nbsp;nbsp;nbsp;nbsp;沈琅偏头问薛鸷：“你有么？”

nbsp;nbsp;nbsp;nbsp;“他的亲笔信，三哥还留着。”薛鸷道。

nbsp;nbsp;nbsp;nbsp;于是沈琅又慢条斯理地看向了卢启翰：“你看，你们姐弟都喜欢狡辩。”

nbsp;nbsp;nbsp;nbsp;卢启翰又变了脸，他很突然地“扑通”一声朝着沈琅跪了下去，伸手抓住他那只细瘦无力的脚：“琅儿，是阿舅一时糊涂了。”

nbsp;nbsp;nbsp;nbsp;“都是你舅母那个贱|妇，她不肯你来，她说我们家现今都那么困难了，再多一张嘴，日子怕更是捉襟见肘，如果我让你来了，她就要同我和离！”

nbsp;nbsp;nbsp;nbsp;“回去我就休了她！琅儿，阿舅知错了！”

nbsp;nbsp;nbsp;nbsp;沈琅低眼俯视着他，卢启翰眉眼间其实与卢绡云有许多相似的神韵，他伸手托住这人的半张脸，正当卢启翰以为他要放过自己时，却听沈琅忽然说：“我阿娘从前好疼你，如今她在底下应该也想你了。”

nbsp;nbsp;nbsp;nbsp;卢启翰瞪大眼：“你想做什么？！”

nbsp;nbsp;nbsp;nbsp;沈琅轻轻拽了一下薛鸷的袖子，但什么话都没有说。

nbsp;nbsp;nbsp;nbsp;第59章

nbsp;nbsp;nbsp;nbsp;第59章

nbsp;nbsp;nbsp;nbsp;当晚，卢启翰被发现溺毙于东都洛河之中。

nbsp;nbsp;nbsp;nbsp;听得消息后，薛鸷四处寻沈琅不见，直到问到楼下庭院，才发现他一个人在花园凉亭内摆酒独酌，身边连金凤儿也不见。

nbsp;nbsp;nbsp;nbsp;他缓步走上前，看向这个人微微发红的脸，说道：“……卢启翰被人找到了。”

nbsp;nbsp;nbsp;nbsp;“听说了。”

nbsp;nbsp;nbsp;nbsp;薛鸷又道：“被洛河下游的人家发现的，傍晚时报了官，直到夜里才打捞上来。”

nbsp;nbsp;nbsp;nbsp;“嗯。”

nbsp;nbsp;nbsp;nbsp;薛鸷说完，扫了眼桌上的果酌肴馔，忽然轻声：“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闷酒？”

nbsp;nbsp;nbsp;nbsp;沈琅没说话。

nbsp;nbsp;nbsp;nbsp;其实这件事他原本不大想让薛鸷插手，但就像薛鸷自己说的，如果不用他，这件事处理起来就会棘手许多。

nbsp;nbsp;nbsp;nbsp;金凤儿忠心，可他胆小怕事，那些堂倌又大都是良民出身，就算有人敢做，封口费是一方面，沈琅不信他们的嘴能严到一辈子都不会说漏嘴。

nbsp;nbsp;nbsp;nbsp;他一向不喜欢留下这些隐患。

nbsp;nbsp;nbsp;nbsp;可让薛鸷动手，显然也不算是什么很明智的选择，前几日自己还张口闭口要他滚，今日却要求他帮自己杀人。

nbsp;nbsp;nbsp;nbsp;他本来不该和这个人再有这般扯不断、理还乱的联系了。

nbsp;nbsp;nbsp;nbsp;还不等沈琅开口说话，薛鸷便自作主张地紧挨着他坐下了。

nbsp;nbsp;nbsp;nbsp;“其实去城外找片坟茔，再寻个新坟将他塞进去，神不知鬼不觉，”薛鸷低声问，“怎么偏要让他溺死呢？”

nbsp;nbsp;nbsp;nbsp;在他眼里，沈琅似乎从来不会意气用事，不论是什么难事，他似乎总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最不拖泥带水的那一种解法。

nbsp;nbsp;nbsp;nbsp;“溺死他的确不是最优解，”沈琅终于说，“可我就想让他那样死。”

nbsp;nbsp;nbsp;nbsp;卢绡云死后，沈琅总以为自己对她的怨恨也弥消了，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其实依然在做那个落入冰湖里的梦。

nbsp;nbsp;nbsp;nbsp;都说孩提时很容易将梦中的事与现实混淆，于是沈琅有时候也会天真地想，会不会那天其实是他自己不小心跌进湖里的，而不是阿娘推的他。

nbsp;nbsp;nbsp;nbsp;可是事后她的愧疚、她的眼泪，都在证明他天真得可笑。

nbsp;nbsp;nbsp;nbsp;薛鸷迟疑了片刻，才终于开口：“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坏的？”

nbsp;nbsp;nbsp;nbsp;沈琅笑了笑：“怎么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