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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九月十四宜出行求月票（第2页）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钟声。不是共忆盟的议事钟，也不是寺庙晨钟，而是一种古老、悠远、带着金属震颤的鸣响，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短短片刻，天下十八州，三十六城，百余村落，同时响起同样的钟音。

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抬头望天。

只见原本晴朗的苍穹之上，竟缓缓裂开一道缝隙。不是雷云，不是风暴，而是一扇看不见的门正在开启。门后，并非黑暗，而是无数流动的画面??有人跪在坟前痛哭，有人牵着孩子的手走过麦田，有人在战火中高喊同伴的名字……

那是亿万记忆的投影，是人类千年悲欢离合的缩影。

苏禾猛然站起，望向南方。

“心渊……又要开了。”

“可这次，”洛川握紧拳头，“是谁在开门？”

“不是谁。”苏禾目光深远，“是它自己醒了。因为这个世界，终于准备好听见它的声音了。”

话音未落，一道金光自真史阁方向冲天而起，直贯云霄。九十九层高阁顶层，水晶碑轰然震动，碑面文字尽数脱落，唯余一行新生刻痕：

>**我在此，因你记得。**

与此同时，全国范围内，所有点亮的忆灯齐齐闪亮，光芒汇成一条横跨天地的光河，流向那道正在开启的门。孩童们自发牵手围圈，齐声朗诵家族故事；老人将祖辈遗物投入火中，却不为焚毁，只为让烟雾携带着记忆升腾；就连曾经鼓吹“斩断过去”的新纪人领袖，也在自家院中默默立起一块无字碑，跪地叩首。

而在昆仑山旧址，那口曾孕育“无忆之核”的青铜巨鼎残骸旁，一朵忆莲悄然绽放。花瓣层层展开，中心竟卧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种子，通体流转着七彩微光。

风掠过山谷，卷起尘埃与花瓣，一路南下，最终停在苏禾门前。

她俯身拾起那粒种子，掌心骤然发热。脑海中浮现出阿满的身影??不再是雪夜里的青年，也不是稻田边的幻影，而是真实得如同昨日相见的模样。

“该轮到他们了。”他的声音温柔，“这一代人，比我们更懂得如何爱。”

“你要走了？”苏禾问。

“我一直都在。”他笑，“只是换个方式陪着你。”

她含泪点头，将种子埋入忆稻田中央，浇上洛川带来的忆泉精粹。一夜之间，那株稻苗拔地而起，茎秆如玉，叶片似金，顶端结出一颗饱满稻穗，穗尖悬着一颗露珠，映出万千世界。

第三日黎明，稻穗开花。

五瓣粉白，清香袭人，正是忆莲。

消息传开，举国震动。学者称其为“文明重生之兆”，百姓则悄悄传说：“阿满回来了。”

然而，就在众人庆贺之际，西北边境传来急报：一支神秘军队正穿越大漠，旗帜上绣着倒置的眼瞳图案，士兵皆戴铁面具，口中吟唱诡异咒语。所过之处，花草枯萎，水源浑浊，更可怕的是，当地居民开始集体失忆??忘了父母姓名，忘了婚嫁誓言，甚至忘了如何说话。

“是净心会余孽？”朝廷震惊。

“不。”齐砚派信使送来密函，“他们是‘反忆者’，自愿剥离情感与记忆，成为纯粹执行意志的躯壳。幕后之人……可能掌握了比初无更古老的禁忌之力。”

苏禾读完信，久久不语。她走到田边，看着那株忆莲随风轻摆，忽然伸手掐下一朵，放入陶罐，封存于地下。

“你在做什么？”洛川问。

“留下火种。”她说，“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忘了该怎么哭，该怎么爱，至少还有东西能提醒他们??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会疼，会舍不得，会为了一个名字流泪。”

数日后，朝廷大军开赴边关，共忆盟派出十二位高阶忆修者随行。临行前，苏禾将一片忆莲叶交给领队：“若遇绝境，便将它烧了。不必念咒，不必仪式，只要心中还想着‘我要记得’，就会有人听见。”

大军远去，烽火燃起。

战事持续七十七日。期间，前线传来零星消息：每当将士濒临崩溃，夜深人静之时，总有人听见稻田边的脚步声，闻到熟悉的泥土香；重伤垂死之人，会在昏迷中梦见一位青年蹲在床前，轻轻握住他们的手，说：“别怕，我陪你一起回家。”

第八十日清晨，边关捷报飞传京城：敌军主帅自焚于营帐之中，临终前撕下面具，竟是十年前被认为早已死亡的先帝贴身宦官??此人曾参与删名阵仪式，亲手销毁三百二十七份皇室旁支族谱。

“他到最后都在否认自己的出身。”齐砚在战后总结中写道，“可当他看见士兵们互相呼唤名字、为阵亡战友诵读生平时，他的记忆崩塌了。他终于想起，自己也曾是个农家少年，母亲叫他‘阿牛’，最爱给他蒸红薯吃。”

战争结束，天下重归安宁。

十年光阴流转。

忆莲已遍布神州，花开四季，不谢不败。真史阁设立“忆莲奖”，表彰那些默默守护记忆的普通人：有修复百部孤本家谱的老匠人，有义务为无名烈士扫墓三十年的老兵，还有一位盲童，靠听长辈讲述家族往事，竟凭记忆复原了一整部失传的地方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