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屏风后悠悠转出一人。
暗红罗裙如夜火灼灼,腰间却悬一条乌黑长鞭,鞭梢垂落,擦过裙摆。
她双手捧一铜盆,热气蒸腾,雪白帕子搭在盆沿,指尖却比帕子更白三分。
“奴家绯夭,见过宫主。”
绯夭盈盈一礼,腰肢如柳。
沈清霜唇角微撇,视线从乌鞭缓缓攀援而上。那张曾有数面之缘的俏脸在灯下明艳却冷肃,眉眼间带着几分玩味。
阴阳魔宗的真传,上代阴月魔女,弑师之徒,七绝杀星。
每一个称谓之下,都有一个鲜血淋漓的故事。
今次,竟是她当值。
——糟了。
沈清霜静了一瞬,淡淡吐出二字:“奇特。”
廊下灯影不动,气氛微凝。
绯夭闻言,眉梢轻挑,似笑非笑。
“奇特?”她重复了一遍,忽的绽开笑颜:“宫主这话,是夸赞,还是…嫌弃?”
“自然是……夸赞。”
“那我可得上禀主人,关于宫主的夸赞。”
沈清霜默然无语,望着踏步而来的魔女,眸色又冷了一分。
“宫主按约既至,先净手更衣罢。”绯夭将铜盆搁在阁前的矮几上:“洗去浮华,才好入阁见主人不是?”
沈清霜垂眸凝视水面。
水中雪梅浮沉,瓣边透着淡粉。
她未动,也未答,平静得让人捉摸不透。
见状,绯夭笑吟吟道:“净手的水加了您最爱的寒梅,您若嫌俗,我让仆人们换一盆?”
及至此刻,沈清霜终于抬眼,清冷的眸光如寒潭映月,冷声道:“净手可以,更衣就不必了。”
话音方落,她探手划过铜盆水面,梅瓣随之漾开。
手沾了水,便算净过。
然而,绯夭却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嘴角仍噙着笑,眼底的温度却褪尽了。
“入阁的规矩,宫主三年前就清楚,尤其是依契而来的时候。”
霎时间,青白色的寒气顺着两女相触的皮肤蔓延,在绯夭的指节凝成薄霜。
对方却恍若未觉,反而加重力道,将她的手腕抬到两人之间。丝质广袖滑落,露出整段如玉的小臂。
“奴家低微的修为自然比不过太乙仙门的天骄元婴,”绯夭冷笑,另一只手突然扯开沈清霜的腰封,“但如若宫主不守规矩,莫怪我禀明主人…”
青玉坠子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清霜皱眉,轻轻一拂袖,不着痕迹地挣开,退后半步。
她的足尖恰好点在那片坠地青玉上,暗劲一碾,玉屑化粉。
“宫主怎么说?”
绯夭的问话带着胜券在握的从容。
“清霜自然…懂得规矩。”
“既知晓,那诸位便按入阁之礼,为宫主更衣吧。”
四名侍女不知何时已分立四方。
她们眉眼低垂,姿态恭谨,却在红衣女子微微颔首后,同时伸手搭上了她的衣带。
“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