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乐师。”
据宋媮所知,这是曲子难度较高,宋如芸初初学琴是弹不出的,那么弹奏之人便为乐师了。
“技艺十分高超。”谢温婷夸道。
接过茶盏,她喝下一口,指尖轻点桌面,侧头望望窗外,却与紧闭的窗子面对面,只能悻悻作罢。
宋媮注意到她的动作,没说话,静静饮着自己的茶。
不知在口中拉扯了几遍,谢温婷开口,带着隐隐落寞:“你觉得……邺京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繁华,熙攘。回望绣成堆,千门次第开。”
“你喜欢吗?”
没想到她会接着如此问,宋媮摇摇头:“没想过。”
谢温婷一笑,那是个比起平日浅得多的笑。
她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意料之中的,不是简单高马尾,而是繁复些的单髻。
不过在邺京,单髻也不过是最朴素简单的发髻之一。
谢温婷缓缓放下手,叹了口气:“我不适合呆在邺京,我得走了。”
在宋媮的记忆里,她很少展现出自己无所适从的一面。她说自己闯荡江湖多年,走哪算哪,她都能毫无困难的融入那里。
第一次见面,她不顾家仆阻拦也要来“凑热闹”,要来交上宋媮这个,她进京第一个感兴趣的人。
后来几次,在宋媮的眼里,她无一不是潇洒鲜活的,但今日见面,她已经褪去了那层“壳”。
“对我来说,在邺京,潇洒鲜活就是一层仿生壳。”谢温婷托腮,“因为我太不习惯这里,这里与我去过的其他城池相比都不一样,我只能拿出自认为最游刃有余的状态来应对,这样很累。”
她再次叹气:“我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自由。”
“我自小在乡野江湖里长大,奢侈迷离的贵族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原本以为我回来能陪陪我母亲,也算报答她生育之恩,可她并不需要。”
终于,宋媮皱起眉。
“你觉得很荒谬?”谢温婷摇头,“的确如此,一开始我也觉得。”
“我母亲自我回京便一直琢磨着我的婚事,一开始我觉得很正常,毕竟同我一般大的女子多数都已经成家。后来我发现她越来越急,甚至因为这件事把我锁在家里。”
“她和父亲的关系僵硬,又要操心我的婚事,整天焦头烂额。我不明内情,想问她,她也不告诉我。”
“后来还是我兄长告诉我,她怕我重蹈当年覆辙,差点被遣去和亲。”
说到此处,谢温婷还有闲心开玩笑道:“你那侍女挺厉害,那么多年前的事都知道。”
说的是青芷,她曾在马车上说过,宣和长公主曾被说成是妖妃之后,差些被先帝遣出和亲。
宋媮立刻想起沈听雨不久前同自己说的消息。
“怎么会突然提到和亲?”她问。
“我也不知道啊。”谢温婷更是莫名,“如今国内平稳境外安分,怎么也扯不上和亲啊。”
“所以我去问她了。”
那时候,宣和长公主才和她的谢驸马结束新一轮的争吵。
谢温婷在站到她面前时还有些忐忑——母亲刚在父亲那受了气,现在问她多半会被迁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