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想的入迷,一时间没站住脚步,他险些跌倒,心下泛起羞愧的感觉。
他一个残人,如何能跟别人比?
胡文小时候腿脚摔断了一只,找她阿娘治过病,没治好。他那父母不是好相与的,硬是要说阿娘给的药有问题,好生闹了一通。
白盈家里赔了点钱,胡文父母俩分了分,一个去赌,一个去嫖,并没有人管胡文的死活。后来,胡文的父亲因病去世,母亲改嫁,他家里就剩他孤零零一个人。
白盈原先是不喜欢他的,毕竟,胡文跟他父母是一家的,劣根的父母还能灌出来好苗子?
她不信。白盈父母去世以后,白盈也成了孤身一人。
村里有大恶童,小恶童。大恶童小恶童造谣他们俩,说是克父母的灾厄命。路上,一见到他们俩救要在背后指指点点。有些个胆大的,仗着家里宠爱的,为了博在朋友跟前的面子,故意欺负他们。
不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背后没有靠山,而恶童的父母知道轻重,碰见有爹娘的,上面请罪,碰见他们,训斥自家小孩几句也就过去了。
一次,大恶童抢走胡文的拐杖,令他跌坐在地。白盈路见不平,拿盲杖乱挥,甩到不少人身上。那些人渐渐觉得无趣,不想跟这疯婆娘闹下去,就散开找其他乐子了。
胡文和白盈就这样被迫认识。白盈话多不爱主动,胡文话少爱主动,平日里还是胡文缠着白盈多些。
裴晟和沈出莹说是在外守着,真就是老老实实在外面起了个地铺,这倒显得胡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白盈在家门口有村里人路过,三三两两的过去时,总是有意无意地用余光看他们。
照他们的视角来看,裴晟这身上定有不少钱两,白盈是个孤孤单单的女儿家,自然是不方便收留二人的。
可他们方便啊!
一个黑白发交错着的中年男人一脸同情道:“二位不是本地人吧?”
裴晟靠在沈出莹肩头,已然睡着了。他的头连带着半边身子尽心尽力地压在她身上,沉沉的。
沈出莹朝中年男人摆摆手,用口型说:“不用了。”
中年男人不死心,给他们介绍起了自己家里面有几间空置的屋子,干净的床铺,还有糕点膳食什么的。
裴晟嫌吵,好看的眉头稍稍皱起,嘴里咕哝着说了什么,手臂突然环住她的腰。
顺着裴晟的动作,中年男人瞄到沈出莹腰间的长剑,顿时膝盖一软,讪讪走了。
胡文坐在地上,已然心如死灰,身旁的动静都听不进去了。
日渐西沉,天色抹了一把黑墨,黯淡下来。沈出莹的肩膀被裴晟压得歪斜,活像棵着了风的病柳。
跟在睡神身边,沈出莹就着这样的姿势也睡着了。只是醒来时腰颈酸痛,骨节错位,一举一动就咔啦啦响。
胡文忍了好久,见他们终于醒了,凑上来问:“那个……裴公子,我叫胡文。”
裴晟用指节抵着太阳穴,按了按:“裴七,我在家中排行老七。”
沈出莹沉默地看了裴晟一眼,视线收回去,朝胡文说:“我是我们裴公子的贴身侍卫。”
果然是有钱人。
胡文心下一沉,感觉情绪压抑到了极点,问道:“你们要在我们村子里呆多久,你们不会不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