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心里有个模糊的答案,不过很快坚定下来,于他个人而言,是愿意的。
而这个东西一旦上升到群体,答案往往要偏向另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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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缓缓从云里露头,配合着几点疏朗的星星,他们一同被框进窗格子里。
圣女嗟叹一声:“多美的月色。”
长桌对面,不容忽视地坐着一个男人,布衣包着他的身子,裹着官威和那些不为人知的心思。
“美景常有,赏景之心不常有。”
沈出莹小心翼翼挪开一点瓦片,暖色的光线透进眼眸中,她不禁眯起眼睛往里面看。
从她的视角看,这位大人的脸虽看不清,但从肤色与气质仪态看,应也是张不俗的脸。
圣女给眼前这位大人沏了壶茶,再端端正正坐下来,姿态是恭恭敬敬。
“我帮你,把这些是是非非揽上身来,本就是糊涂的举动。”大人吹了吹热腾腾的茶水,浅浅酌了一口,“姑娘心狠如此,我也怕姑娘过河拆桥,临时反悔。”
圣女细声道:“我若不想有这一出事情,你就见不到我。”
这话说的大言不惭,与她脸上楚楚可怜的韵味不同,反倒十分傲气。
沈出莹见那大人失声一笑,上半身耸动着,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冷不防地向上一看。
她神经绷地紧紧的,发现动静时,身子飞快贴在在房顶,然而眼眸余光里留意到了对方抬起的脸庞。
沈出莹一时间心如擂鼓,不是怕,而是后脊窜进一股凉意,直往五脏六腑钻去。
这张脸她分外熟悉——
是她爹爹的脸。
沈知春。
月光被黑云吞了,她屏住呼吸,听见自己的心跳不停地和肋骨相撞,咚咚咚响着。
他们家不是缉妖世家么?怎么会跟朝廷有牵扯。
爹爹来这里做什么,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
不是来捉鎏金鸟,那是来做什么的?
一时间,几个没有答案的疑问纷纷涌上来,沈出莹指甲不自觉掐向掌心。
圣女看沈知春的动作,也跟着抬起头来:“怎么了,沈大人,难不成我房梁上有什么好东西?”
沈知春:“月亮出也莹莹,从这瓦片里看,比从窗中看更美。”
沈出莹:“……”
好了,现在知道自己这名字的由来了。
“神宿是一种仪式,也可以叫宿神,双魂一体。我是一个容器,诞生的过程是一种十分难得的幸运,因此有了预知万物万种结果的能力。这种幸运不常有,长老们当年遭神灵反噬,秘法失传,很遗憾,我也没办法再造出一个圣女。”
圣女摊开双手,作遗憾状道。
沈知春轻轻颔首:“物以稀为贵,多了反倒不让人稀罕了。”
圣女凉凉地瞧过去:“您上边那位不会这样想,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让大人从京中往返。”
沈知春:“先有事实后有想法,还望圣女不要妄自菲薄。我们那位笃信堪舆占卜之术,是算准了遥遥大山内还有圣女这么一号人物,故让臣使提刀而来。”
圣女自嘲地笑了声:“望大人手下留情。”
“留个活口?”
“留个全尸。”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沈知春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手撑着桌子站起来,正了正衣襟:“想带你走,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