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一顿,收回手,不自在地后退两步。
苏原樱抱着人离去了。
苏沉雪觉得自己是来得不太巧。
他从禁地出来后,本该回明月楼闭关。
但——
苏春光说得不错,青霜剑乃是凶剑,剑气寒凉霸烈,若是负伤定然极痛难愈,辗转半旬都不一定好。
这些年他执掌青霜剑亦遭受过不少反噬,受伤都成家常便饭,也知晓什么药用得好。
但这些,本是与他无关的。
他攥了攥掌心那一小瓶药物,抬眼望着少年抱着迟霁远去的身影。
女孩子乌黑的发梢落了雪,随着行走的步伐,落下的发飘然晃荡。
那双雪白的手指尖泛着红,死死揪着苏原樱的衣裳,俨然是极为依赖的姿态。
苏沉雪无端生出几分茫然来。
。。。
这一病迟霁又是昏了好几日。
昏昏沉沉间,她又开始做一些反复无常的梦。
梦里依旧是那张她又爱又恨的脸。
此间乃一座昏暗湿冷的破庙,漆黑的空间内惟一的光源便是破落桌上的烛火。
她已经分不清是苏沉雪还是时遥了,只觉这眼前负伤苍白的少年人美极,靠在墙边,发丝散乱。垂着眼皮,神色冷淡又病恹。
她心跳得很快,难言的欢喜自心头生起。
迟霁手中捧着一碗粥,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我做成功啦!这个很好喝哎,吹吹凉了给你喝!”
那人不曾应答,更不为所动。
迟霁却自言自语,“真好。我对你这么好,你以后可要对我更好,一辈子都对我好。”
时遥掀起眼皮看她许久,见她依旧在自娱自乐,随口敷衍,“我性情软弱,胸无大志,你跟了我也没有日后。倘若真有飞黄腾达那日,我也必然是抛妻弃子另攀高枝之人。我若是你,当下就该逃得远远。”
迟霁放下汤碗,又急又气,“不行,你只能是我的。”
他连应都懒得应了。
她挪坐过去,挨着他。调羹搅动浓稠香气的粥,闻了闻,又伸手碰了碰他,“快喝呀!你不饿吗?饿不饿呀?”
他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迟霁满脸期冀的目光在他长久无言的注视下,慢慢化为满腹委屈,最后一脸怨怼地看着他,不退不让。
“你一个娇小姐,看上我这下三滥的小混混什么了?沈三小姐看人的眼光真的很差。”他嗓音平平。
“我喜欢你,对你好,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而且我从头到尾没有拿沈家一分一毫,全是我自己挣来的,有何不可?”迟霁不服气道。
他闭目,重新靠在墙上,喃喃道,“蠢死了。”
“你才蠢,你是天字第一号蠢!”迟霁愤愤不平。
而后倏然惊叫一声,攥着他的胳膊不住摇晃,“你、你、你快点看看啊!你腿上伤口崩裂了!流了好多血。。。。。。。啊啊——别动别动,我给你包扎一下!”
迟霁惊醒了。
窗外正簌簌落着雪,迟霁盯着看一时,心头生出无限茫然感。
那是过去的她,和时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