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当即咳了两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后,笑嘻嘻地说:“王爷,您看啊,这个吧,也到了午膳的时间了……”
苏轼呆了一瞬间。似乎没想到,扶苏会恬不知耻得如此直白。但更让他惊讶的是赵元俨的反应。
只见后者大手一挥,竟是十分的主动热情:“那就在府上吃吧!”
又对身边的仆从吩咐道:“我见家里的小辈与这两位国子监的小友一见如故、颇有缘分,让膳房多加几个菜,好好招待他们,万不可随意怠慢。”
“是——”
他扬了扬手里的松鹤延年糖画:“你们二位的心意,老夫记下了。那老夫就离……”
“您也一起吃一顿呗?就当是顿便饭了。”
赵元俨几乎没怎么犹豫:“这……好吧。”
“呃。”苏轼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声音,趁着赵元俨交代仆从的间隙,悄悄地问道:“小郎,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从前和八王府的人认识啊?”
不然人家怎么会对你这么好?一句话让王爷留饭、另一句话留住王爷陪吃饭,可不是谁都有的面子。
“只是打过一个照面罢了。”扶苏无辜地眨眼道:“可能就是他看我是他孙子辈,所以才对我照顾有加呢?”
听见的赵元俨险些一个踉跄。
苏轼的脸色十分狐疑:本朝开国之初,太祖和太宗之间就发生过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你现在说大宋宗室之间相亲相爱、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怎么可能呢?
但扶苏的目光太过清正坦荡(扶苏:我本来就说的实话能不坦荡么),苏轼只好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吧,真搞不懂你们宗室。”
扶苏松了口气,又突然有点愧疚。
其实,自己的身份好像也没必要一直瞒着苏轼?
一开始是为了两个人能平等地交上朋友,他不得不瞒住。后来呢,又因为他需要白龙鱼服入国子监,到此为,止隐瞒已经形成了一种惯性。
但两人认识日久,交情已经不浅,以苏轼的性格肯定不会把自己的身份泄密出去。那么,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呢?知道之后他会生气吗?会不理自己吗?还是说态度会改变呢?
扶苏挠了挠脸,久违地感到一阵头疼。
“你……”
苏轼立刻应声:“怎么了?”
扶苏:“不,没什么。”
就算要坦白,现在在别人家,也不是个好时机。
赵元俨吩咐的午膳很快张罗了起来,又因为他特意说过是便饭,席上就不太讲究什么座次礼仪。不然,若是王府正经地宴请宾客,八王妃、王爷的儿子们都要穿正装出来和人见面的,那还得了?
“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菜,你们权且尝尝罢。”
“哪里!”苏轼吃得头也不肯抬,听到这句话,匆匆咽下嘴里喷香的羊肉:“比国子监膳堂好吃多了!”
“哦?国子监?”赵元俨的耳朵动了动:“老夫许久没去过国子监,听说范公在监中改革了一番,不知现在里面是何光景,小友可否解惑一番?”
“没问题。”苏轼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格外详尽介绍了国子监的现状。什么分斋治学啊、什么吸收贫寒学子啊,最后还不忘cue新成立的膳委会:“我们和赵小郎,还是刚做完委员会的工作才出来的呢。”
“哦……”
赵元一副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作为官场的老油条,他一下子恍然大悟:难道说,官家还没有放弃支持新政。话说回来官家也真是舍得啊,为了支持新政改革,甚至把唯一的儿子都丢到国子监去当实验品。
“唔,倒也没有说的那么难吃吧。”
——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不过膳委会的主意,是我提出来的呢。”
——是我要支持改革的。
扶苏一看赵元俨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他并不在意赵元俨套苏轼的话,总归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只是莫名有点憋气,很不希望官家被外人误解,给他背了莫须有的黑锅。
官家才不是为了国事不顾儿子死活的人呢。
官家可疼他了。
这一点,必须认真澄清!
“呵呵,看来是老夫夸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