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三天,随着纪清瑜几人收获越来越多,知青点其他人坐不住了,纷纷上山。
想着就算不能像她们打到野鸡兔子(姜知年:请说谢谢),多捡些山货存着吃也是好的,只是外围几座山已经被村民和知青捡的差不多了,他们聚集起来,往深处走。
姜知年带着一群弱鸡,不敢冒险,即便刘朝阳白景书几人也加入进来,也不过比之前走得远了点。
刘朝阳带路,他们去了一处山旮旯,说有毛栗子、榛子、松子——那种白色树皮的松树,松果格外大,还有野山楂。
他边带路边讲解路边的植物,什么山葡萄、莓子、山杏、桑树、酸枣……都吃不到。他边指认这些植物的特征,边描述它们的味道,然后等杨君梅迫不及待问起哪还有的吃,才告诉她已经过了时令。
杨君梅期待半天等来句这,瘪瘪嘴又跑回姜知年身边,她还不如不知道呢!不过,“你不是对山里挺熟的吗,为什么看着……”
看她也听得兴致盎然,总感觉这反应怪怪的。
“我之前伤到头,失忆了啊,这些都忘了。”姜知年手搭在脑后,漫不经心说道。
“哈?”几人同时出声。
“嘿,驴蛋说你脑子坏了还真是真的,我就说怎么往这边带你半点反应都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朝阳捧腹大笑,虽说这地方又远又偏,小时候可是姜知年他们的地盘,别的小孩敢偷偷来,是要打架的。
“那你之前跟赵知青说的话……?”白景书有些无语,所以是靠诈的?
“诈他的嘛,效果多好。”她眨眨眼,虽然没说出口,但白景书懂了她的意思,姓赵的果然有问题,对吧?
白景书觉得,今天的话还是不要传出去的好,他怕赵知青气死,还是看看周围吧。
说是山旮旯也不尽然,这一片还挺整齐的,树与树间距较大,大片阳光洒落地面,风吹过带来树叶微微腐熟的香气,站在边上往下看还有溪流泛着粼粼波光,真是一块天然的野餐圣地。
正如刘朝阳所说,这一片能捡拾的东西很多,众人散开来,各自找了块地方开始作业。
姜知年和刘朝阳爬上松树,打树上的松果。他们也不敢爬高,够着打一打就换棵树,姜知年爬累了便往下走,准备去洗把脸。
刚走到半路上——
“……回来怎么这么冷淡,你以前不会一句话都不和我说的,小瑜你看看我……”
“小瑜你不喜欢我跟着你,我就真的没有跟了,你别不理我啊,小瑜……”
好嘛,她这是听到纪清瑜的墙角了,李凌泽什么时候跟来的,他唱独角戏不嫌烦吗?
离溪流不远了,她继续往下走,声音断断续续入耳,唉,她也不是故意的,听力好有什么错,怪自己没耳屎吗。
她竖起耳朵。
“……喜欢别人……刘朝阳……还是白……有什么好……看看我……”
“……村里人……你不会想一辈子……城里……工作……”
纪清瑜的声音清晰起来,她好像在往这边走,也可能是太过生气控制不住音量。
“……有什么关系?村里……有什么不好?城市……享受农民的供养,你也经历过播种秋收,却仍觉得农民低贱!你凭什么?”
“我没有……不是……”
“李凌泽……我最看不起……吗?你,和你的朋友、家人……高高在上的姿态,是,你的爷爷、父亲,他们为新中国抛头颅撒热血,他们享受超然待遇理所当然。但你们凭什么,就凭你投了个好胎就能瞧不起人?凭你是将军的孙子就想事事如愿?
“对,多少人死在战场上,你的父祖活下来了,所以你有骄傲的资本!所以你能看不起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后辈,但我瞧不起你,我永远不可能喜欢你!
“我的妈妈,纺织厂的优秀工人,你的母亲看不起她,没关系,她眼盲心瞎,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和你发展什么;我的爸爸,一辈子在他热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他拿过那么多奖,受过那么多次表扬,就因为你的家人觉得你是为我下乡,就让领导去找他谈话,干扰他的工作!
“你凭什么?你告诉我你们凭什么?对,还有你的朋友,你的爱慕者,因为讨厌我,连跟我站在一起的同伴都要踩两脚……别拉我!你现在又做出一副惊讶无辜的表情……呵,没错,你们这些人最无辜,有权有势怎么会有错,有罪的是我们!”
她大吼着说完这句话,大步从林子里出来,踩水到对岸,蹲下来一边捞水,一边抹脸,可眼泪像是止不住,她埋头哭起来。
姜知年:好大的信息量,好倒霉一姑娘。
等等,这山上什么动静——
她站起来。
等了一会儿,李凌泽也走出来,他拿手抹了把脸,蹲到纪清瑜旁边,边低声说什么边扒拉她的胳膊,纪清瑜一边骂他滚一边挥动胳膊赶他,这人跟牛皮糖一样,气得纪清瑜站起来推他。
姜知年:你们好像都有点瞎,我这么大个人……
敲啊,还有点聋!
她冲过去一脚踹开李凌泽,喊声“跑!”,拉着纪清瑜就往他们下来的山上跑,身后的林子里呼喊声越发响亮:“……让开……快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