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主簿模样的青衣男子上前行礼道:“回禀华大人,下官姓萧,是昭州府衙的主簿。前日为止,三县上缴税款共计一百二十七万九千两。昭州三县之中,衢江县百姓人数居于榜首,上半年所得人头税高达十四万六千两,茂别县与奉殷县分别为十万七千两,六万三千两,共计白银三十一万六千两。三县粮税酒税盐税共二十六万二千两。衢江郡农田最少,田税为十四万两;奉殷县,田税为十七万两;茂别县农耕田地最为辽阔,可早春受了灾,为十六万八千两,共计四十七万八千两。衢江,奉殷,茂别三县对外及往来商税分别为十三万四千两,五万三千两,三万六千两,共计二十二万三千两。”
华计然听后,神色冷了几分,问道:“去年茂别税收如何?”
萧主簿连忙让下人把账簿拿来,翻查后答道:“去年一年税收共计一百三十三万四千两。其中人头税十六万五千两,粮税二十八万六千两,田税三十七万四千两,酒税六十五万三千两。。。。。。”
越往下念,萧主簿也渐渐意识到了什么,噤了声。
华计然手指敲了敲桌案,朝萧主簿的方向瞟了眼,问道:“去年我记得也是受灾,是旱灾,今年呢?”
“虫害。”
底下开始议论纷纷。
而华计然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萧主簿,说道:“高粱虫害不过分蝼蛄、舟蛾和蚜虫几种,若是受灾,时节应当在晚春。”
一时之间,议事堂内鸦雀无声。
华计然侧头问萧主簿道:“茂别县县令县丞可有上报赈灾款项?”
萧主簿低头,并未直视她答道:“两年间从未上报。”
“哦?”华计然意味深长地望向他。
她环顾四周,见众人大多是沉思之状,便将其中利害关系简明说道:“茂别县田产粮食以高粱为主,两年间天灾不断,人头税却增了三成,田税竟高过未受灾的奉殷县。灾年增税,这父母官,他们是如何做的?再说粮税与酒税——二十八万粮,六十五万酒,诸位觉得如何?”
堂下唏嘘一片。
华计然轻笑了声:“如此天灾,竟然还有余粮酿酒,不求赈灾银,不给昭州府衙添麻烦,茂别县令治理之能,华某自愧不如啊。”
林偃息问道:“太守可要去茂别县一探究竟?”
“去!自然要去!华某手头窘迫得很,可得好好跟这位。。。。。。”华计然顿了顿,扭头望向身后眉头紧锁的江怀竹。
林偃息见江怀竹没有答话,笑着提醒华计然道:“李成欢,李大人。”
“跟这位李大人讨教如何巧理民赋,开源节流。”
林偃息顺着华计然的话问道:“那大人准备何时动身?”
华计然抬了下眼,斜睨着林偃息道:“十日后吧。我不在的这几日,还劳烦林大人坐镇衢江。”
林偃息嘴上恭敬地应着,神色不经意地松懈了下来。
“哦,差点忘了,江叔也留下来帮帮忙吧。”她似笑非笑地朝向一直眉头紧锁的江怀竹说道。
林偃息的脸色有些微妙,却也并未说什么。
华计然站起身来,掌心撑在桌案上,俯身环视一圈问道:“还有何要问的吗?”
众人默然。
她负手而出,说道:“散。”
只余众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