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很轻,却让四周的光环震颤了一下。
“你们错了。”他说,“我不是在找正确的说法。”
“我只是想找一个愿意听我说错话的人。”
文字之影静止了一瞬。
然后,它的形态开始崩解,不是消散,而是转化。那些组成它身体的字符逐一脱落,化作细小的光点,飘向夜空。每一个光点都承载着一段曾被判定为“无效沟通”的记录:聋哑诗人画布上的振痕、梦境漂流者留下的悖论诗篇、火星赎罪林中受害者遗言的片段……
它们升入高空,汇成一条蜿蜒的河流,横贯天际。
这不是银河,也不是星云带。
这是“第八响记忆流”??由全宇宙所有未被理解却依然坚持表达的灵魂共同编织的轨迹。
林知远仰头望着,忽然感到一阵久违的湿润涌上眼角。
他知道,这条河不会带来答案。
它甚至不会改变任何人。
但它存在。
它证明了即使没有回应,仍有声音愿意升起;即使注定孤独,仍有生命选择诉说。
这才是第八响真正的意义:不是某种终极语言的降临,而是所有“未能抵达”的表达,都被赋予了尊严。
他缓缓站起身,拍去衣上的尘埃。
然后,朝着飞船残骸走去。
舱门依旧敞开,内部漆黑一片。但他知道,那里藏着一样东西??一本从未对外公布的日志,记录着他这些年穿越维度、见证文明兴衰的全部经历。他曾发誓永不回顾,怕自己沉溺于过去的判断与遗憾。但现在,他觉得是时候了。
他走进去,点亮一盏古老的生物光源。
墙上,投影自动启动。
第一行字浮现:
>“第1,873次尝试:说服硅基文明接受情感模拟模块??失败。理由:他们认为‘爱’是一种冗余算法。”
>“第2,049次尝试:调解碳氧双生星的语言污染危机??失败。双方坚持认为对方的发音方式是对神圣音律的亵渎。”
>“第3,561次尝试:向反物质宇宙传递和平信号??失败。信号在途中自我重构为一首关于毁灭的史诗。”
一页页翻过,全是失败。
数万次交流,无一成功。
可就在最后一页,出现了不同寻常的内容:
>“今日,我遇见一名孩童。”
>“他在废墟中用碎石排列出一句话:‘我不怕你,因为我也是坏人。’”
>“我没有纠正他。”
>“我只是坐下来,陪他一起摆石头。”
>“那一刻,我觉得我终于做对了一件事。”
林知远怔住了。
他记得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