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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正刻,谢明夷才回到丞相府。
他在毓庆宫陪着谢书藜用了晚膳,本想看看十五皇子,但谢书藜一直不提,谢明夷也便作罢。
刚一回府,便有个丫鬟迎上来,行了礼,道:“少爷,孟三公子送了信来,再三叮嘱,一定要交到您手中,由您亲自打开。”
谢明夷接过信,随意展开一看,洋洋洒洒几百字,期期艾艾的,看起来是孟怀澄一把鼻涕一把泪写就的。
他皱起了眉,扫视了两遍,在一大堆矫揉造作的言语中,总结出一句话——
因为苏钰辰那件事,孟怀澄被孟侯关在了府里等成亲,年前都不许再出侯府半步。
信的最后一句却还写着:央央,别担心,我一定会去见你的!你一定要等我啊!
落款。
国舅爷情同手足的好兄弟,孟三。
谢明夷撇撇嘴,把信交给丫鬟:“扔一边儿去。”
丫鬟将信收起来,又说:“少爷,有个国子监的学生自称是您的朋友,您和老爷都不在府内,管家便叫他在千雨亭等着,现在您看是?”
谢明夷愣了一下,“什么千雨亭?”
丫鬟回道:“您之前说听雪阁这个名字不好,让赶紧改了,便改成了千雨亭。”
谢明夷这才想起来。
他来不及歇脚,便马不停蹄地赶向千雨亭。
国子监学生,又自称是他好友,还能有谁?
主角来了,能不殷勤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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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维安在池中亭子里坐着,从天亮等到天黑,落日一点一点被黑夜吞没,凉飕飕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直吹得四方青绿帷幕飞舞。
他面前的白玉瓷杯里倒了名贵的茶,却始终一口未动。
秋闱将至,先生对他说,他是个可造之材,必须先抛却一切,拿出头悬梁锥刺股的架势来。
他的水平已让先生都自愧不如,无需再讨教任何问题,因此,先生建议他闭关读书,不要再见任何人。
尤其是,会令他生出杂念的人。
贺维安垂着眼睛,手指微微并拢,将茶杯拿起来,放至唇边。
从青州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后,除了复仇,他本就没有任何杂念。
唯有一个人是意外。
每次与谢明夷接触过后,他都彻夜难眠。睡在坚硬的床板上,他翻来覆去地想——
谢明夷会是一个多大的变数?
他的人生早就已经毁了。
但谢明夷的出现,无疑是一个令他战栗不已的因素,他不安,惶恐,甚至抓心挠肝。
他已下定决心要割舍一段时间,远离谢明夷。
但鬼使神差地,他又想和谢明夷告个别。
于是,他来到相府,求见这位金尊玉贵的国舅爷。
冰凉的茶水流淌于唇舌之间,带来苦涩的味道。
他见不到谢明夷了。
贺维安将茶杯放下,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一道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