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拒见陆微雪。
心事总是复杂的,剪不断,理还乱。
屋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谢明夷突然想起临去战场前,穆钎珩交给他的东西。
他找出来,慢慢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颗水滴状的珍珠坠子。
谢明夷将它拿在手里,很快认出,这是他小时候在上元节的集市上,拿去跟摊主换取披肩的那颗。
他以为这颗珍珠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珍珠回来了,真正不会再回来的,是穆钎珩。
谢明夷紧握着珍珠,坐在地上,倚靠着墙角,独自坐了很久很久。
久到太阳何时下的山,他都未曾察觉。
直到月光照在他身上,他才撑起酸痛的身子,将珍珠放回去,锁了起来。
耳边又响起谢炽最后说的话。
故人,旧事,是该一并放下了。
—
几日过去。
谢明夷的胃口好了许多,每每用膳多吃几口,六水都要激动地抹泪,仿佛看到什么不得了的场面。
他被六水逗得有些哭笑不得。
谢明夷即使不见陆微雪,也知道陆微雪每日忙碌不休,不说别的,只一件重新开放互市的事,就不知要部署多久。
此次战事因互市而起,但边境贸易、人员交往仍是大势所趋,和平共处也是各国人民千百年来的愿望。
陆微雪是不会放弃的。
夜幕降临之时,古兰朵来了。
谢明夷有些惊诧,再见古兰朵,他竟消瘦了一大圈,像是被折磨得丢了半条命。
古兰朵当着他的面,摘下了面具。
一张少年的脸露了出来,还带着孩子气,上面却是光洁平整,传言中可怖的疤痕全没了。
“我治好了。”古兰朵看起来有些不自然,又或许是莫名的腼腆。
他之前浑身是刺,现在居然乖顺得像个达官贵人家的富贵少爷。
谢明夷由衷地说:“恭喜啊。”
古兰朵笑了笑,而后眼神飘忽。
“……是里耶帮我治好的。”
谢明夷顿了一下,而后“嗯”了一声。
他从没有正面和里耶接触过,却感受到了滔天的恶意。
古兰朵见他面上似有不快,连忙道:“你……你别误会,我没有要帮里耶求情的意思……”
谢明夷笑了笑,不置可否。
古兰朵看他这副样子,便知道瞒不住了,他咬了咬牙,终于将心底的盘算和盘托出:“里耶他快死了,他拜托我,让我请你去跟他见一面。”
“一个个的,怎么都找你传话?”
古兰朵没听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