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
棠溪珣被说的耳根都是红的,闭了闭眼睛,像不满一样大声说道:
“说这些干嘛?我还不知道我最好吗?!”
棠溪柏背对着他们,依旧低头铺着床,有一滴水珠落进了被单的褶皱里,被他迅速折住,然后极快地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
然后棠溪柏回过身来,笑了笑说:
“床铺好了。”
棠溪珣得救一样站起来:“那我要睡觉了。”
他走到床前,发现棠溪柏给他铺的床上也同样捏出来了一个小窝,不禁无语了一下。
偏偏棠溪柏对自己的手艺好像也很满意,摸摸棠溪珣的头:“快睡吧。”
棠溪珣躺在床上,父母给他掖好了被子走出去,他看着面前那扇门关上,听着他们的脚步逐渐远去。
四下万籁俱寂,只有窗上淡白的月色像牛乳似的缓缓流淌,一时间让人神思渺渺。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月光静静地包裹着他,也包裹着万物,灵魂好像静静漂浮起来,无数的记忆牵系纠缠,心情与思绪像是翻滚的乱云,混沌不明。
到底什么是生,什么又是死呢?自己此时此刻在感受着这个世界,不久之后,真的会永远消失吗?
他那么的特别,特别到整个世界只是他眼中的世界。
他又是那么的普通,普通到渺小仿若一粒尘埃。
“嗒嗒。”
忽然,窗子被轻轻敲响。
棠溪珣正在出神,倒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窗户被吱呀呀地推开,他看到月光与云影在窗棂上移动,一时间仿若逝影流光、苍海桑田。
紧接着,月光照亮了那张他熟悉的脸。
管疏鸿低下头来,冲棠溪珣微微一笑。
棠溪珣也笑了,将身子向里面挪了挪,给管疏鸿让出了位置。
管疏鸿从窗外跳了进来,身上带着刚沐浴过后和夜风的凉意,他没上床,而是在屋子里转了转,等着身体暖了,才除掉外衣躺了上去。
棠溪珣嘀咕了一句什么,管疏鸿没听清,便问他。
棠溪珣的声音就大了一点,手指在他的胸口上点点戳戳的,像是有点不满意:
“我爹刚才给我捏的窝,都被你给压塌了。”
管疏鸿失笑,连忙张开手臂,邀请棠溪珣进他的怀里来,说道:“赔给你好不好?”
棠溪珣哼了一声,把他的胳膊摆成自己舒服满意的姿势,这才蹭进了管疏鸿的怀里去。
这其实是重逢以来,他们两个第一次误会尽解的安宁拥抱,一时静静的谁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管疏鸿以为棠溪珣都睡着了,却感到他挪了挪身子,便低声问:
“身上还疼吗?我帮你捏捏腰?”
棠溪珣道:“不用!”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管疏鸿就是觉得他可爱,于是又逗着他问:“今天怎么样,见到了这么多人,开不开心?”
这次,棠溪珣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开心。”
“这些事我之前一直瞒着,不想让你们知道,所以总是提心吊胆的,心里面压着一块。而且我自己……我自己也有点难受。”